陆辞秋实话实说:“确实是为了钱。我手里有一个医馆要养,还有一个县要养。医馆是行医济世的地方,我不能让它像从前的回春堂一样,以赚钱为根本目的。
二婶,实不相瞒,我重开回春堂,就是冲着赔钱去的。”
陆芳华问了一句:“做生意为何冲着赔钱去?”
陆萧宇轻轻揉了两下女儿的头,说:“或许那医馆在你二姐姐看来,并不是生意。”
陆辞秋点点头,“它的确不是个生意。即使我前期给予了大量的投入,也依然没有想过有一天要靠着一间医馆赚钱。
从前的回春堂,没钱不给治,有钱不好好治,买药不给好药,好药不够年份。
这都是云家人昧着良心干出来的事,我不能跟他们一样。
医者父母心,对于我来说,我做不到眼瞅着病人到了回春堂门前,却因为囊中羞涩而失去治病的机会。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因为没有银子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死在我面前。在法律与道德的标准之上,生命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所以我即使不会去做那种见人就救不分好坏的圣人,也绝对不能去做一个见死不救冷心肠之人。
有我这样的东家,回春堂肯定是要赔钱的。”
陆芳华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罗氏替女儿把话说了出来:“但愿世间无疾苦,宁愿架上药蒙尘,这是为医者最初的信念。可惜到后来很多事情都跟最初的信念有了偏差,甚至越走越远了。”
陆芳华连忙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但是二姐姐,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是替那些奸商说话,我只是提醒你,要是抱着这个初心去经营回春堂,能把你赔得北都找不着。真的,你别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就你那回春堂的规模,不说别的,光是一年你付给掌柜啊伙计啊大夫啊这些人的工钱,都是一大笔开销,就更别提大量消耗掉的药材与耗材。”
陆辞秋问罗氏:“若纺织的生意做起来,能不能补了这个缺?”
罗氏立即点头,“能!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肯定能。但是这个生意也像我说的那样,要慎重。因为它一定会改变南岳国现有的商业格局,即使是罗家挑头,涉及到每一个环节的最终利益,也都要重新分配。
人就是这样,从前的老规矩用习惯了,一下子让他们改肯定是不好改的。
罗家依然可以收了市面上现存的所有布料,但一天一匹还是两天一匹,都比我之前想的三四天一匹提升太多了,畜牧要增加,棉花要多种,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三天一匹我们要多买万亩地,那一天一匹就得再翻三倍,甚至还不止。
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人和地种棉花,其它的种植就要相对减少。
如果人们看准了这块利益,势必会有人将自家种粮食或种果树的地改成种棉花。
也一定会有人不再养鸡养鸭,改养羊和兔子。
如此一来,粮食减产,蛋类禽类减产,价格就又涨上来了。
衣食住行,我们管好了衣,却是在牺牲食的前提下去管的。
穿不上新衣还能穿旧衣,可是吃不上饭却是要饿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