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明白了。”余乾平静的抱了下拳,然后把陆行和崔采依喊了进来。
“你们两人先把他们带出去,在外面等我,先帮他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保全他们的性命、”
“是。”陆行和崔采依抱拳领命,通力将三人带了出去。
“张相,若是最后查出这三人是无辜的呢?”余乾抱拳问了一句。
“那就有劳余司长继续深查。”张廷渝淡淡道,“相信余司长能还给老夫一个清白。”
“自然。”余乾点着头,又问了一句,“不知张相可还有什么嘱咐或者想要告知的?”
张廷渝道,“没有,老夫相信余司长的能力。”
“既如此,张相,那我们就先走了,有需要的话会再来的。”余乾作揖道。
“嗯,余司长和公孙部长慢走,老夫就不留你们了,等会还有友人相约。”张廷渝颔首道。
余乾和公孙嫣两人再次作揖,这才一起离去。
余乾面无表情的走出这件罪恶的屋子,刚踏出门口,心里突然一动,然后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还是那条黑漆漆的长廊,空无一物。
余乾表面如常,但是心里却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他刚才明显感受到了一股一闪而逝的很熟悉的气息,是和沁园案死者身上的那些血蛊非常相似的那种。
随着灵箓潜移默化的影响,余乾对那些气息的辨识度已经是越来越高的。
妖鬼暂且不论,这两者只要是六品及以下的,出现在自己周围的数里之内他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像别的那些特殊的气息他现在也能做到有感应。尤其是第二次遇到之前感知过的气息时候。
这点其实比检灵师的通灵诀还要好用,通灵诀需要施法,需要细细甄别。
而自己却像是被动的技能一样。
所以,就在刚才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身后有股子和当时在钦天监里那些术师激发出来的血蛊的气息,也就是那南疆巫师的气息。
可是,转瞬间又没了,让余乾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了?”见余乾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公孙嫣蹙着眉头问了一句。
“没事。”余乾轻轻笑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继续朝外面走去。
这张廷渝看来真的有秘密。
刑房里,张廷渝没有急着走出去,而是神情淡然的看着那血淋淋的架子。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道身影,穿着黑衣,头发绑着一种很奇怪样式的发髻,身上披着短卦,脸上用颜料绘着一些图案,腰间配着一块夔牛玉佩。
“张相,有件事情需要你出手。”这位看不出年龄的男子,直接说道。
张廷渝神色漠然的转头看着这位男子,眼神极其的冰冷。
男子却不在意的和张廷渝对视起来,“我”
声音戛然而止,一边的邓管家的整个右手已经穿进这位男子的胸膛,那跳动的心脏就这样被握进手里。
这位男子显然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情况,一脸的不可思议,可是身体传来的无力沉重感让他根本说不出话,精神渐渐模糊。
张廷渝走到他跟前,淡淡道,“谁给你的勇气跟老夫这样讲话?”
“你”男子目眦欲裂,喘着气,根本说不出话。
张廷渝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位男子,“为何对刘子司下手?”
邓管家稍稍松了下手,同时用术法刺激着对方的心脏。
些许力气又涌了回来,男子能勉强的撑着自己,“姓张的,你敢杀我?”
张廷渝嗤笑一声,邓管家则是顺手拿起左手的一把剪刀,直接伸进对方的嘴里,放在嘴角上,轻轻一剪。
鲜血狂涌的同时,整个脸颊直接裂开,看着极为可怖。
男子痛苦的嘶吼起来,可是身子连扭动都扭动不得,被邓管家死死的禁锢住。
“为何要对刘子司下手?”张廷渝再次漠然的问了一句。
“上面叫我这么干的。”男子终究还是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张廷渝深深的叹息一声。
邓管家右手轻轻一捏,直接将对方心脏捏爆,男子当场死去,整个人直接软趴趴的瘫了下来,死不瞑目。
前者一边擦拭着右手,一边恭恭敬敬的侧开身子。
张廷渝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具尸体,昏暗的烛火在苍老富态的脸上跳跃。
“尸体先留着,保存好。”张廷渝轻轻的说了一句,话里没有任何感情。
“是。”邓管家点着头。
“之后去趟大理寺,子司的尸体若没再用,领回来。”
“是。”
“送去江南,安葬在他老家,他喜欢秀丽的山水,”
“是。”
“多买点梅子酒,他许久没喝到梅子酒了。”
“是。”邓管家点着头,同时拿出怀里那张白纸。白纸是刘子司未写完的那张民生国策。
张廷渝接过白纸,细致的读完,然后折叠起来贴身收好。
这时,门外有位下人朝里头喊了一句,“老爷,陆学士来了。”
“知道了,让他稍等,我这就出去。”张廷渝平静的应了一句,继而看向邓管家,说道,“手脚干净些。”
“是。”管家恭敬应声。
张廷渝不再多待,转身离开,朝会客厅走去。
一身浅色素衣的陆中书正捧着茶杯喝着茶,见张廷渝进来,赶紧起身,颔首道,“张相、”
看着陆中书那一脸憔悴的样子,张廷渝温和的回道,“坐吧,咱们就不用客气了。”
陆中书抻了下衣服,缓缓坐下。
张廷渝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后,道,“是为了天明的事情来的吧。”
陆中书沉默半晌,而后叹息一声,回道,“是的,鬼节已过,陛下也重新拿起沁园案。之前因为鬼节临近,下官一直不敢叨扰张相。
这才现在找张相商讨对策。犬子虽然顽劣,但秉性说到底不坏,这样死于非命,不明不白的,下官愧对他。”
张廷渝放下手中的茶杯,右手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点头道,“天明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秉性纯良。
是要帮他讨回公道。其实在你之前,其他九人的长辈也不少找我。我都是这个说辞,查出沁园案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多谢张相挂怀、”陆中书拱手作揖,问道,“不知张相怎么看沁园一案。”
张廷渝淡淡道,“钦天监不是查了嘛,血巫曾在崔远府上和秦王名下的一处外宅待过。”
陆中书沉吟道,“下官倒是不认为是他们指使的,但不敢保证他们没有嫌疑。”
张廷渝赞许道,“你的性子还是稳的,没有被冲昏了。从明面上看,崔远和秦王貌似脱不了干系。但事实恐怕没这么简单,有人在搅水、”
陆中书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沁园案的矛头直指我们这边,张相的意思是想借这件事激化您和魏公和秦王的矛盾。”
“可能吧。”张廷渝淡淡的点着头,“世上没有比人命更好加深矛盾的的东西了。”
“巫师是南疆的,南阳王指使的?”陆中书继续问道。
张廷渝摇着头,“不可妄自揣测,”
“是下官失言了。”陆中书歉然道,“有人将矛头放在我们这边,若是硬接,怕是对张相不好。”
“你不想替天明讨回公道了?”张廷渝淡淡问道。
“张相大业为重。”陆中书毫不犹豫的回答着。
张廷渝淡淡一笑,“人死了,肯定不能白死。这凶手的阳谋无论是基于怎样的目的,我们必须要追究出来,毋庸置疑。
你放心吧,明日朝堂之上,我们自言就是,理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多谢张相。”陆中书深深作揖,继而问道,“对了张相,不知有件事不知下官能问嘛?”
“你是想问刘子司的事情吧。”张廷渝继续喝起了茶水。
陆中书点头问道,“是的,不知刘先生一事具体情况如何?”
“本相查了,无果。府里大概是出了内奸,等之后大理寺查证再说吧。”张廷渝回了一句。
“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见大理寺的车驾离去,不知他们查的如何?”陆中书继续问道。
张廷渝道,“暂时没有头绪,可能要点时间。”
“下官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陆中书叹息一声,“这两件事实在是太过蹊跷。”
“事情自会明朗的。”张廷渝淡淡说了一句。
陆中书点了下头,捧起茶杯心事重重的喝了起来。
另一边,余乾和公孙嫣两人独自顺着原路朝相府外离去。
“你觉得这刘子司的蛊毒,这张相到底事先知不知情,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公孙嫣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个嘛,不好下定论。”余乾笑着说道,“得等之后再细细调查才能有结果,怎么说也得把那三位下人审查清楚才能说。”
“我并不觉得这三人能知道什么。”公孙嫣摇头道、
余乾回头看了一眼相府,笑道,“如张相所说,至少现在暂时算是有个交代。”
公孙嫣点了下头,继续道,“如果,这线在这三人身上断了,你准备从哪查?”
“就算这三人什么都没查出来,张相估计会比我们还急,然后想方设法再找新线索给我们。部长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嘛?”余乾反问了一句。
公孙嫣摇了下头,“你太小看张相在陛下心里的地位。”
余乾洒然一笑,“张相和相府或许有问题,比如那个刘子司主动提出去鬼宴这点我就觉得很奇怪。
以他那深居简出的性子不大像是喜欢凑热闹的样子。单从这点看,张相就确实有点怪。
当然,咱们这些都是猜测,得查下去再说。”
公孙嫣点了下头,两人不再多说什么。
走出府外的时候,陆行和崔采依两人就候在马车边上。
“人都活着吧?”余乾问了一句。
“嗯,都活着。”陆行回道。
余乾拉开帘子看着依旧昏迷躺在里面的三人,倒也没说什么,直接挥了下手,一行人暂时先回大理寺去了。
这两马车很大,余乾四人都坐在外头,没进去打扰那些伤者。
陆行认真的驾着马车,刚走出相府没多远,他就好奇的问了一句,“头儿,咱就这么回去?”
“嗯?”余乾看着对方,“你还想在相府吃晚饭不成?”
“这我不敢。”陆行赶紧摇头,“我这不是寻思着咱们这趟白跑了嘛。”说着,他空闲的右手指了指背后的车厢。
“就这三个下人,我觉得交不了差,够呛。”
“听你陆行的意思,你有更好的想法?”余乾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倒是没有。”陆行尴尬一笑,“就是觉得这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好!”余乾一拍大腿,“以后但凡要来相府,都全权交给你负责,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啊,不是”陆行愣了一下,然后急道,“头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一个小小执事,哪敢来相府查案啊。我开玩笑的。”
“那你就好好开车!”余乾瞪着对方,“话那么多,黄处的老大你来当?”
陆行赶紧缩回脖子,不知道余乾为什么突然发飙,只是觉得领导的心思越来越不好猜了。
一路无话,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大理寺。
公孙嫣先回自己的丁部去了,余乾则是直接驾着马车去疗伤堂,这三人得先好好治疗一下。
“柳姐姐,我来啦。”一进去,余乾就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柳烟的院子里。
屋内传来了叮铃哐当的声音,很快,一袭白衣的柳烟就满脸惊喜惊喜的跑了出来。
看着御姐这养眼的跑动姿势,余乾的双眼就挪不开了。
几天不见,这柳烟还是风韵动人,这余乾就放心了。
“怎么了?你又受伤了嘛?姐姐看看。”柳烟上来就抓住余乾的手,紧张兮兮的问着。
“不是。”余乾摇着头,朝身后努嘴道,“有三个嫌犯需要先治疗一下,就想着请姐姐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