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乡邑,一位瘸脚的老兵靠在城墙,幽幽看向城外扭曲生长的杂草,叹了口气,感到说不出的惆怅。
老赵是县兵,当年苟过了大灾变,一直到新城建立,都在守护着这城防,这世间的变化日新月异,着实令人难以适应。
他近几年身子骨愈发不好了,左腿发生了畸变,长出了古怪黑色鳞片,更有一个个脓包,每当清洗时留下恶臭的黑红脓液,时不时还肌肉失控,自行动弹,令人毛骨悚然。
本来,因功积累,聚集地主君答应给为他向那些异人购买抑制病气的药物,可惜就在不久前,主君病危,城内有奸人作乱,趁机夺取了位置,还清洗了主君的宗族和亲信。
得亏老赵激灵,平日低调,躲过一劫,哪里还敢奢望治愈。
他有预感,自己即将命不久矣。
想到这里,老赵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根被薄纸包裹草药成细长状的古怪事物,异人叫它香烟,他们更喜欢叫它‘烟卷儿’。
别看东西小,却能很好帮助他们缓解疼痛,舒缓心理压力,平日要采集一斤产自妖魔身上的灵肉才能换取三盒,稀罕的很。
老赵从口袋取出一盒柴火,这则是主君在时,和异人合作,购买的火药配方,自产自销的新奇事物,虽然还是人工磨削,调制的方式,终归是一份好产业。
呲呼!
稍微一划盒子边缘,火星迸溅,一簇火光浮现,老赵正要点燃烟卷儿时,忽然警觉,下意识望向城外,凭借淡红月光,隐约看见一道人影。
老兵心下了一跳,把火柴扔掉,一脚踩熄灭,起身拿起身旁的大刀,动作迅捷勇猛,并欲要呼唤同伴,但当看清来者人影却怵然一震。
“老赵,怎么事?又有妖魔袭击吗?”
城墙下的房屋陆续涌出十几位手持大刀的皮甲汉子,为首那位竟然背负一把火统,正是他喊的话。
刚才老赵的动作过猛,踩在夯土铸成的城墙一阵声响震动。
老兵看向城外眉毛浓密,颚骨突出,披头散发的熟悉少年,勉强称得上英武,他愣住,听到下方队友喊话,连忙骂骂咧咧回应道:“无甚,俺的烟卷不小心掉城外了,没接住。”
“喂,你们倒是派人来换哨啊,都后半夜了。”
话落,背负火统的大汉顿时缩了过去,声音传来道:“老赵能人多劳啊,今晚你答应过俺的,五根烟卷儿守夜。”
“是啊是啊,走咧继续博戏。”
“博什么戏啊,哪有斗乡绅好玩!”
“哎呦,头儿,那些异人的玩意儿俺搞不懂啊。”
“没事,俺教你。”
十几位猎手士兵笑谈缩回屋内,继续聊天打屁。
老赵听闻动静渐平,方才松了口气,看向下方的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主君的儿子会回来,要是被城内的李族长知晓,自己私自放开对方离去,那一家老小性命不保啊。
他内心忐忑不安,在城头不敢大声喊话,只能通过肢体奋力摇晃,挤眉瞪眼的方式,告诉张泽赶紧走。
没错,城外来者正是现在顶着张泽皮囊的巫明,眺望城头四肢乱舞的老兵,感慨万分。
原身父亲过往还是威恩的,毕竟重建新乡邑,收拢四方流民,堪称再建文明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