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生命力被抽走了一大半,叫她连那些回忆都快留不住。
望着床上嘤咛的小婴儿,苏倾城的目光不知不觉变得十分柔和,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俯下身,伸出小手,轻轻地触碰到了小婴儿露在襁褓外的小手。
此时此刻她才有机会细细地瞧着这个刚来到世界上的小孩子。
小手十分的软,摸起来格外脆弱,她真的太瘦弱了,手腕细的好像一动就会断,皮肤白的连下面的血管都能看得清楚。
七个月的早产儿,再加上在母体内便一直不稳,如今能安稳活下来都是上天眷顾。
“伊…唔…唔唔……”
婴儿的嘤咛声在黄昏夕阳中显得那么清亮,叫人心中触动,苏倾城情不自禁地将孩子抱起来,搁在怀中轻轻拍打着。
望着窗外的夕阳,她忽然有了另一种不同的感触。
夕阳西逝之前的浓烈绽放,又何尝不是一种盛景?
毕竟不是每天都有太阳升起。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苏倾城抱着孩子走到门口才发现卧室门没有关紧,透过门缝她看到了楼下坐着的两个人。
莫少谦和傅修远。
遣散了保镖和佣人之后,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两个男人。
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整个客厅到处弥漫了烟雾的味道,男人跟前的烟灰缸里不知道的烟头都已经褥满了。
又是一支烟燃烧到了根部。
闪烁的橘光烧到了男人的手,男人似乎这才猛然回神,没什么精神地将烟头按进了烟灰缸里。
他还想再去拿一根。
一双大手按住了他去拿烟盒的手,他抬头,傅修远正瞧着他:“没什么用,这永远不会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
解决问题?
现在没什么问题需要解决了。
沉默了半晌,莫少谦仍是从烟盒中捻出了一根烟来,苦涩一笑:“修远,我没想到逼死她,你相信我吗?”
说话时,他夹着烟朝傅修远看来,打火机点燃,烟雾微微模糊了他的脸。
不过一下下午的功夫,男人似乎苍老憔悴了很多,下巴冒出了许多青渣,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像是快步入中年的老男人似的。
相信?
傅修远没吭声,只是一瞬不瞬地瞧着莫少谦唇边的苦涩,深锐的目光,要透着这点东西看到另外的一些隐藏的情绪。
莫少谦还在说:“我只是想带她去引产,你也知道她的出身,她如真生下来那个孩子,毁的不仅仅是我,更是整个莫氏的名声……”
名声?
傅修远听到这个可笑的词语,眉心微微皱了下,这他的这种想法不做任何评价。
他只是说:“相不相信这跟我没关系,这是你们的事情。”
莫少谦闻言看向他。
似乎没想到好兄弟会这么说。
他直接笑了。
“也是。”他叹了口气,态度多多少少有点不好,针对性地说:“你从来都是一个不会多管闲事的人,你的七情六欲只存在于苏倾城身上,若不是苏倾城护着她,你根本不会插手这件事。”
傅修远:“嗯。”
掩饰都懒得掩饰。
他做所有的事情的确都是因为苏倾城在做,敢做为什么要不敢承认?
他怕别人说他没出息吗?
不怕。
他根本不在乎。
跟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走,帮她做一切想要做的事情就对了。
就好像莫少谦说的名声。
名声重要吗?
对他来说从不重要。
苏家的千金大小姐当初在外面糟糕成了什么样子,满城皆知。
众人皆以为他们傅家会退婚,就算是为了傅氏的名声,也不能让一个未婚要和人私奔的破落千金进门当未来家母。
然而,他要。
他依旧要,生死执念般的要。
他从不怕人说。
名声算什么东西,他只跟着自己的心走,疼着护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就是了。
傅修远单手撑着脑袋,望着身旁仿佛困于爱恨纠葛中的多年好友,淡声说:“你没错,用不着自责,你只是不爱她罢了,怪她痴心妄想,想在你身边搏一丝地位。”
“你也这么觉得?”莫少谦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下看向了他。
傅修远见此,只是一声冷嗤:“话还没说完,我个人觉得,你现在不用自责,可终有一日,你会后悔。”
“什么……”
莫少谦不太明白好兄弟为什么会这么说,夹着烟,愣在了那,烟雾迷了眼睛都不知道眨一下。
“老三,你忽略了一件事。”
傅修远不咸不淡地看着他,语气一贯的平稳:“你没有发现的一件事,就像你所说的,你并没有想逼死代小纯,可你的行为,甚至从你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每个字,都在把她往阎王爷手里推。”
莫少谦的脸色微微泛白,本就憔悴的脸色更加的难堪了。
傅修远继续问:“从代小纯接近你开始,你对她真的只有厌恶,没有过一丝的其他情感吗?”
“没有。”
岂料,这一句话莫少谦回答的十分干脆果断,快的好像之前回答过无数次,反射性地从骨子里传递出的抗拒。
傅修远沉默了两秒,点头。
“那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起身,便打算朝楼上走去。
莫少谦仍坐在远处,脸色却比之前更加难堪,望着上楼的傅修远,他的神色晦暗的如同深海。
忽而傅修远脚步一顿。
停在楼梯上,傅修远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的莫少谦,说:“别把名声看的太重,名声,不能当饭吃,也不会让你在这世上多活一秒钟;反而,它会让你失去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