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息能听得出来,夜十一所言并非全然揣测,而是有所依据,可这依据,她却不打算同他实言。</p>
“凡事两面,有正有反,是非对错,值与不值,我们不是当事人,并非我们说了算。”莫息没有勉强,没有追问,他只是说出自已的看法:“英女傅今年十九,才学再横溢,也掩盖不了已成为老姑娘的事实,名冠京城的才女,能拖到至今,难道不是因着英女傅一心想入宫,淮平候亦然么!那么我们成全她,又有何错?”</p>
“明知进了那个门,那个人会死,你也觉得推她一把,把她推进死亡边界,这样的做法没有错么?”莫息所言,夜十一明白,但她无法苟同。</p>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一定会死?”莫息问。</p>
夜十一被问得话儿噎到喉咙底,她心跳着,眼盯着莫息,嘴张了合,合了张,终是什么也没说。</p>
她无法肯定,她只知道噩梦里的这个时候,她皇帝舅舅给花雨田下了密令,让花雨田盯好淮平候,莫让淮平候真闹出什么幺娥子来,一心不愿英沁入宫。</p>
倘英沁没在噩梦里入宫留得一命,反在现实中入了宫,性命时刻悬在半空,最后真殒于重重宫闱,而她明知道,却未曾努力挽救过,她会不安,心将无法得到平静。</p>
“英女傅并非游氏之流,她才貌双全,即便有攀龙附凤之心,她也未真正做过恶事,皇上纵不喜她,该也不会真要了她的性命。再者,淮平候乃朝中重臣,就这一点,皇上便不可能会让英沁在宫中出事儿。”寂静了会儿,莫息先开口,安夜十一的心。</p>
见夜十一不语,他觉得她大概就是因着英沁也在内学堂执教,说起来,同她也有师生之谊,方会这般担心,担心到臆测着英沁入宫后的生死。</p>
“宫里有忌讳,能保命,那么宫外呢?”夜十一道不出真正的缘由,她只能见招拆招,莫息安她心的言语,让她反拿来质疑:“在宫外,横生意外更容易,孔奉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死了也无人追究,一句盗匪,便定了孔奉祀此生的下场。淮平候是重臣不错,然皇帝舅舅却是天子!”</p>
“十一,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此时此刻,听到此处,莫息已禁住再问一声。</p>
夜十一终是永安帝唯一的外甥女,连夜旭都比不上她得永安帝宠爱,至少表面上,至少至今,永安帝擅未有拿她如何之念,那么她会得到一些消息,一些来自宫里的圣意,不无可能。</p>
然自罚跪事件后,她未再到御书房,永安帝也未再召她相聚,她是如何得知的?</p>
“你就告诉我,纵然晓得英女傅入宫是九死一生,你也会这么做么?”夜十一不答反问。</p>
她说不清她为何要追问莫息到底,为何非得知道在莫息心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为何,即便莫息最后听她的,不助英沁入宫,莫家也会倾力相助,与她夜家一样,她祖父与二叔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仁国公莫世子同样不可能放弃。</p>
可她就是想知道个答案,一个他的答案。</p>try{ggauto();} catch(ex){}
莫息许久未答,末了起身:“十一,我得在仁国公府站住脚,要站稳脚根,我便得有所为,尽管我是莫家嫡长子,我的继承权也并非绝对,我的路,从来不似世人眼中那样平坦。”</p>
他走后,夜十一站在檐下。</p>
永书并没有带走带来的鸟笼,此刻鸟笼便高挂在屋檐的另一边,笼里的雄百灵与对面的雌百灵两两相对,却遥遥不可及,只能鸣叫着,理理翅膀,展翅于狭小的笼中飞腾,似是在抗议,似是在调情,叽叽喳喳响个不停。</p>
她看着,听着,半晌没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