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上前一步，伸出双手，</p>
——而后将这个人，推进更深的深渊里去。</p>
她听着屏幕那边一呼一吸的气息声，而后盯着桌面上的咖啡。</p>
那里有着一圈波动剧烈的漩涡，似乎有一处黑洞正在拽着人下坠，透着一股歇斯底里和绝望的味道。</p>
她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p>
像是自己被困在了这一方白瓷杯中般，漩涡般的咖啡面波动着，将她自己也拉进去溺毙。</p>
“若何，不是妈想多，实在是，我们要相信联合团的力量，也许人家联合团，也真的是为了和第一玩家合作呢？你不要想太多，只要把那串编号说出来……”</p>
“我知道了。”</p>
虞若何突然出声。</p>
“……什么，若何？”那边传来母亲狂喜的声音：“你答应了？”</p>
“……我知道了。”虞若何重复着，语气短促，字里行间都夹杂着她越发沉重的呼吸，她盯着咖啡杯面，忽地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p>
“我知道了。”</p>
她又重复了一遍，语声沙哑，像溺水之人于湖面上的挣扎。</p>
“若何，那你赶紧把编号报出来，然后正好我们一家子，见个面。”母亲还在絮絮叨叨：“你第五世界不选择下场，是对的，大家都分析说这个世界不太正常……正好，你现在也没事，你过来，我们吃个饭，旁边房子里的一家人也很想见见你……”</p>
虞若何沉默了片刻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p>
“好。”</p>
她说着，伸出手。</p>
在点上了那鲜红的“挂断电话”后，她咽着口水，只觉着咽下去的味道，像极了自己的血。</p>
昏暗的房内，再度化为了一片死寂。</p>
她站起身，拿出锤子，而后，开始敲烂那扇曾经被她封上的窗户。</p>
广场金色的模拟阳光一瞬间照进来，洒进她酸涩的眼中。</p>
她看着喷泉处，那被各色灯光打得一片五彩斑斓的老板兔雕像。</p>
这样类似的雕像，她曾经在翟星自家的小区门口也看见过。那极度重合而又迥然不同的错乱感，令人恍若隔世。</p>
她一瞬泪水决堤。</p>
“所有人都疯了。”她喃喃自语，泪水糊满面颊：“……我也是。”</p>
她张着嘴，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唇色，白得有些透明。</p>
她的声音短促而尖锐，像莺鸟死前最后一声啼鸣。</p>
【对不起。】</p>
……</p>
“——所谓觉醒，是自身灵魂对自身能力的肯定和认同，而后获得使用权力的仪式。其本身含有的元素一直存在，无需固定时间的开启。”</p>
苏明安站在台上，面对着下方的几千名革命军，说着笔记本上钦望写过的理论。</p>
“你们有些人没有觉醒能力，并不是因为你们没有天资，而是身体中潜藏的元素，没有被唤醒。而现在——我将用一种方法，引导这些元素主动出现。”</p>
他说着，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到地上那刚刚被画好的法阵中。</p>
在血落下的一瞬间，法阵瞬间发出血红的光芒，巨大的法阵一瞬笼罩了他面前的整片广场，将所有的革命军都包在其中。</p>
“哎，这是……”</p>
“我，我感觉到了——”</p>
“我有能力了！我觉醒能力了！神啊，竟然真的成功了——”</p>
在法阵亮起的一瞬间，高高低低的惊呼瞬间响起，即使人们有意压低着声音，广场也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不少人忽地喜极而泣，相互拥抱，他们的手腕上，都有着一层清晰的印记——这是代表着力量的象征。</p>
苏明安看着这一幕，手中的血还在流着，他正在利用钦望未完成的实验结果，提升这帮革命军的实力——虽然最后的成果没有完成，但只要用上他的血，就可以起到拔苗助长的效果，提升会变得短而迅速。</p>
后遗症有，而且需要他的血也很多，现在正军那边就是在做最后的攻关，希望能让这项成果变得长久一些，不用总是依赖他的血。</p>
他感觉身体在一点点冷下去，但供应着的血一直不能停，在变得有些昏沉之时，他听见少女有些低沉的声音。</p>
“您怎么样了？”单双倾身，贴着他的耳朵：“如果身体不适，可以先停下。”</p>
“明天是第八天，军队就要出发。”苏明安朝她笑了笑：“抓紧时间，快些完成吧。”</p>
少女的手贴上了他的背，一股浅淡的温度传递了进来。</p>
她看着欢呼雀跃的人群，眼中带着丝追忆。</p>
“您真是当之无愧的未来。”她说着，眉眼低垂。</p>
“也只是为着活着而已。”苏明安看着这群兴高采烈的npc们，心绪没有半点波动。</p>
“单双，有火炉吗？”</p>
“您不是说那个不管用吗？”</p>
“……也是，我都快被冻傻了。”</p>
“会好的。”单双说：“等到一切都平定后……一切都会暖和起来的。”</p>
“还有两天。”</p>
“对。”她的语气有些沉，又藏着些许小雀跃：</p>
“还有两天——我们会获得最终的胜利的，在您的领导下。”</p>
她笑着，笑容如烟花般绚烂。</p>
“有时候感觉我们真的很幸运。”她说着，语气无比真挚：</p>
“——难得，能遇上一个这么伟大的您。”</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