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前夕,S市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
大概是苍天有泪,故意为我姐姐的葬礼渲染如此悲悯的气氛。
人行匆匆,闲语碎碎。每一句有意无意的恶意,源源不断地灌入我耳底——
“唉,姚家大女儿死得真是太可惜了,花一样的年纪怎么就出那么惨的车祸?作孽啊。”
“你说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这好人不长命,偏偏贱人活千年。”
“可不是嘛!姚瑶那孩子温柔乖巧又善良,可不像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听说啊,那小女儿姚夕是她家一个女佣跟姚先生偷偷生的。不仅孤僻冷傲还放荡轻贱,居心叵测得很呢。依我看,她姐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
“嘘,这话就别乱说了,警方都定性为意外了……”
自我七岁那年被送回姚家起,就习惯了各式各样的诋毁流言,所以今天也不例外。
我充耳不闻地保持着礼节的微笑,直到送走最后一个吊唁的宾客。终于,整个灵堂里就只剩下我和沈钦君两人。
他站在前面,痴痴地看着姚瑶的遗像。我站在后面,痴痴地看着他——
今天的沈钦君,西装黑,衬衫白,墨镜黑,脸色白。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死过一次那般黯然。
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听得到他心痛的声音。
我知道再过半年,就是他与我姐姚瑶的婚礼。可惜那场无情的车祸,却把他娇媚动人的未婚妻变成了几块难以辨认的焦黑骨质,孤零零地躺在骨灰盒里。
这时,姚忠祥先生去而复返。他强打着精神,两鬓仿佛一夜间斑白了几许:“夕夕,爸要去医院看看你蒋姨,你要不要搭车顺路走?”
蒋怀秀是我的继母,姚瑶的生母。从爱女出事后她就一病不起,姚家上下已经乱成一团粥。
虽然我成年以后就不再与她们同住,但姚家出事,我心里同样不好受。
“不了,我想再陪陪我姐。”我摇摇头。
“夕夕,其实爸还有话想跟你说,不如我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