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脸色阴晴不定,想了一想才道:“去把秋桐给我叫来,司棋这丫头素来狡狯桀骜,无凭无据问她,肯定不会承认,我先问问秋桐,待会儿你再问问岫烟,你这当姑母的可是当得清闲安泰!”
邢氏不敢作声。
秋桐很快就被叫来,当贾赦问及迎春的事情时,秋桐却是扑通跪下:“老爷太太,这等事情奴婢如何敢说?”
贾赦和邢氏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更紧。
贾赦阴森森地道:“有什么不敢说?不是都说府里传遍了么?我都知道了,就想要映证一下,你有什么不好说?”
秋桐却只是磕头,不敢搭话。
倒是邢氏觉得这秋桐怕是有什么诡计,这丫头素来阴险,却又颇会讨好老爷,所以邢氏一直撺掇把这秋桐赏给贾琏。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贾琏却飘然而去下扬州了,这秋桐原本也是一门心思想跟着贾琏去的,但失望之余就只能牢牢攀着贾赦了。
“说!”贾赦火气又上来了。
“那老爷要恕奴婢无罪,……”秋桐磕头如捣蒜。
“好,你说。”贾赦觉得只怕从这秋桐嘴里出来的话还要更不堪,但到这会儿不问又不行。
“府里下人都在说冯大爷看上了二姑娘,二姑娘也嫌弃孙家大爷为人粗鄙,不愿意嫁过去,所以一来二去,……”秋桐目光微微一瞥贾赦,然后又赶紧低下头,“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贾赦不耐烦地道。
“还说冯大爷去过几次二姑娘的缀锦楼,其他丫鬟都被打发出去,……,便有人说二姑娘身子都给冯大爷破了,……”
贾赦邢氏双双色变。
贾赦一阵头晕目眩,这等流言出去,二丫头还能嫁人?只怕只有去死了。
问题是这是流言么?贾赦还是知晓自己这个女儿的,断无如此大的胆子,但是他却又知道冯紫英这厮是胆大包天不说而且好色如命,若是二丫头本身就倾心于他,这二人独处,情浓之际,没准儿就会有出格之举也不一定。
邢氏却没有像贾赦那样轻易被秋桐的言语所迷惑,只是冷冷地看着秋桐。
二丫头和冯紫英的事儿她是听到过只言片语,并非像老爷所说那般人尽皆知,不过是一些下人说冯紫英待二姑娘甚好,不像府里人对二丫头那么轻视忽略,也的确去过几次缀锦楼,但何曾到什么破了身子这种程度?她也从未听说过。
“秋桐,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为何我却从听闻过?”
秋桐一凛,低眉垂目地道:“奴婢不过是从旁人那里……”
“哪个旁人?”邢氏厉声道。
“是四月间一天奴婢去缀锦楼给二姑娘送太太给的香粉,路过紫菱洲,在蜂腰桥那里遇上一个婆子和丫鬟再说,因为她们是过桥往秋爽斋和藕香榭那边去,奴婢只看到背景,却没有看清楚是哪家的下人。”秋桐回答有板有眼。
贾赦沉声道:“秋爽斋和藕香榭是哪家姑娘在住?”
邢氏下意识觉得这是秋桐这小蹄子撒谎,但是对贾赦的话却不能不回答:“秋爽斋是三丫头,藕香榭是云丫头,可那条路还要通到暖香坞和稻香村,四丫头和珠哥儿媳妇住在那边,……”
贾赦轻轻哼了一声,他知道邢氏的意思,这个不能作为判断。
“秋桐,你先下去。”邢氏径直吩咐道。
秋桐眼底闪过一抹阴寒,叩头之后便低垂着头出去了。
“老爷,这秋桐的话不可信,妾身听说过冯家大郎和二丫头的事情,但是根本没有这般夸张,不过是通家之好兄妹间的关系罢了,……”待到秋桐出去,邢氏赶紧解释道。
“哼,你就这么确定?冯紫英性喜渔色,听说在家里也是无女不欢,二丫头太过老实,遇上表面风流倜傥的冯紫英,你觉得逃得过他的魔掌?”贾赦不屑一顾,“他那点儿花花肠子我还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