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冯紫英来的这个改变了历史的时代,一样未改初衷,只不过在冯紫英盛名之下显色有些黯淡,而且也受到冯紫英这只蝴蝶影响,转而要在科场上有所精进了。
见冯紫英目光神色有些变化,沈宜修也抿嘴一笑,“相公,是不是妾身说这些让你有点儿意外?”
“不,岳父便是一府至尊,宛君家学渊源也很正常,没想到君庸居然还去过山海关游历,嗯,这倒是让我很惊喜,读万卷书固然重要,但行万里路更有意义,能见识风土人情世故,明白人间道理,非行路不行。”
冯紫英的话让沈宜修也很高兴,对自己的夸赞倒也罢了,没想到丈夫对自己弟弟的表现如此期许,甚至比考中进士还要看好,这也让她惊讶之余也是略感意外,但无论如何,丈夫看重弟弟,都是一件好事。
要知道现在丈夫虽然去了永平府,但是在京中的名声却并未稍减,他在永平府的举措固然会收到许多攻讦,但一样也会收获许多赞扬。
毕竟地方事务不是光靠嘴皮子能做下来的,没有点儿魄力手腕,根本玩不转,而这恰恰是一个能臣所必须具备的特质。
沈宜修可不是寻常女子,自己父亲一样执掌一府,从他们的表现她就能两相对照看出丈夫的不容易,要知道丈夫才十八岁,而自己父亲都快五十了,这种经历经验上的差距,都需要不断地磨砺来填平,而现在丈夫正在稳步的走在这一条路上。
“相公过誉了,君庸虽然有些天分,但是性子还是太跳脱了一些,父亲也曾经说过,君庸中了进士之后,观政期间如果能有机会像相公一样四处去走一走,多磨炼一下就好了。”
对妻子的话,冯紫英也能理解,在朝中各部观政当然轻松,但是对自身能力提升有限,除非你能真正参与到某些具体事务的处置当中去,否则那种泛泛如蜻蜓点水一般,只会浪费光阴。
“君庸如果愿意的话,其实可以参与到《内参》采编中去,嗯,如果有机会也可以下去跑一跑。”
冯紫英知道沈自征现在是在兵部观政,因为和他关系最密切的杨嗣昌就在兵部任职,这种官二代,其实稍微疏通一下关系,无论是哪里都要给几分面子,所以自然也就选了兵部。
“那敢情好,妾身找时间和君庸说一说。”沈宜修很高兴,“妾身相信君庸肯定会珍惜这样一个机会的。”
她当然知道《内参》是自己丈夫一手主办起来的,而朝中也知道《内参》编辑位置其实都是被青檀书院给垄断了,其他无论是江南的白马书院、崇文书院,还是这边的崇正书院、通惠书院的学子,都难以插手。
而这些书院的学子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再来主编一本类似于《内参》的刊物,但是一来《内参》通过这两三年的发展,地位和影响力在朝中已经根深蒂固,要新办的话从资金到人员,还要涉及到三年一轮的调换编辑,都很具体。
对于这些没有多少经验的青年士子来说,都是不可逾越的屏障,所以扬言过几次,即便是当初杨嗣昌和侯恂也都是想了一想,最后还是放弃了。
沈自征如果能进入《内参》,哪怕是参与一些事务,也都能得到很大锻炼,同时也对沈自征在士林和官场上的名声也有很大提升。
不过沈自征还是有些傲气的,如果不是冯紫英主动提出,并让马士英他们发出邀请,估计沈自征是不会接受自己姐夫的这种“施舍”的。
不过这对于沈宜修来说却不是问题,丈夫帮自己的弟弟,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这又不是什么私相授受的官职,就是一个锻炼机会而已。
孕妇嗜睡,还不到亥时,沈宜修就有些困倦了,在丈夫的陪伴下,沉沉入睡。
冯紫英在永平府已经习惯了亥正二刻以后才休息,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他处理公文或者思考问题的时候,加上下午回来又睡了一会儿,所以精神状态很好,根本睡不着。
看着安然入睡的妻子,冯紫英越发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尤其是在沈宜修怀了自己孩子之后,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前世记忆是不是只是自己一场梦境了。
冯紫英轻轻拨开竹帘走出内室,却见晴雯这丫头还盘腿坐在外间炕上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还在绣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