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冯紫英话语里和建州女真势不两立的口气,布喜娅玛拉心中一松之余也有些疑惑:“紫英,数十年前建州女真在大周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以前大周最盛之时,也从未考虑过要彻底解决建州女真,甚至还授官与建州女真,但你这话里似乎表明大周要对辽东诸部政策有改变了?”
冯紫英哑然,这不过是他前世带来的惯性思维所致。
建州女真最终入主中原推翻了大明王朝,给中华民族带来了深刻的灾难,让无数后人为之扼腕,那么未雨绸缪,有机会彻底根除这个祸根自然就是是每个穿越者的首要目标。
虽然这个时空中大周和大明已经不是一个王朝,但是从冯紫英这么多年对大周王朝的观察,其本质和现状和前世历史中的大明并无二致,而且甚至还有些不如晚明时代。
毕竟晚明还经历过了张居正的改革,万历时代还有些积累,但现在的大周不但内部危机四伏,外部威胁似乎也更大。
播州之乱至今未平,倭人似乎也在虎视眈眈,照理说前世中壬辰倭乱之后上台的德川幕府已经放弃了对中国的觊觎,改为闭关锁国,但今世却还有些不一样,倭人仍然在不断袭扰沿海,另外还有诸如义忠亲王和白莲教这些隐患,这更是让人揪心。
之所以建州女真和努尔哈赤现在还没有真正对辽东局面形成更大威胁,那是因为时间线尚未到那一步。
如果自己没有算错的话,现在的永隆九年大概就是前世历史中的万历四十年前后,也就是1612年左右,距离大明丧失辽东优势的萨尔浒之战还有七年。
但就目前建州女真发起的抚顺之战来看,李永芳的投降时间节点也已经提前了几年,这也就意味着如萨尔浒之战这样关系大周和建州女真之间兴衰的节点性战役也许会提前。
未必就是萨尔浒,也许就是在其他某个地方的一场关键性战役,就会决定整个辽东局面的安危。
“政策会不会改变,也要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建州女真表现出来的野心让人无法再相信他们愿意为大周戍边,那么就必须要彻底予以解决这种祸患,以免养虎为患。”
冯紫英没有正面回应布喜娅玛拉的问题,辽东诸部可不只是建州女真,也包括叶赫部所在海西女真,甚至还有紧邻的内喀尔喀五部和科尔沁人,朝廷的态度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现在谁也无法预判。
布喜娅玛拉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以为冯紫英对建州女真的威胁感到担心,必欲除之而后快,丝毫没有想到过日后一旦建州女真被灭,那海西女真以及叶赫部怎么办,当然,那也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那紫英,你觉得现在辽东局面还不会有大的变动?”布喜娅玛拉更关心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女人,哪怕再强悍再替部族考虑,但在心系情郎之后,都会产生一种怠惰心态,更愿意把这些以前需要自己扛的问题交给情郎来替自己考虑。
“一年半载,甚至一两年内问题不大,除非大周内部出现什么意外。”冯紫英思考了一下,才缓缓道。
如果义忠亲王真的竖起反叛大旗,依托江南和朝廷南北对峙,努尔哈赤会不会改变目前全力经营野人女真的策略而改为趁火打劫向辽东发起进攻,还真不好说。
就像前世中李自成进攻北京时,后金不也是抓住这个机会对辽东发起猛攻,进而攻入中原最终成了大明与大顺鹬蚌相争,后金这个渔翁得利么?
“大周怎么会出什么意外?难道播州之乱还能对大周有多大影响不成?”布喜娅玛拉听得这话,心满意足地把身体靠在冯紫英怀中,下意识地随口问了一句。
冯紫英苦笑,义忠亲王这个大患他从未向布喜娅玛拉提起过。
对于布喜娅玛拉这个外族人来说,这种内部的兄弟阋墙之争实在不足为外人道,起码并不光彩,可能在布喜娅玛拉心目中会觉得怎么你们大周也会发生只有在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才会发生的事情呢?这会有损大周在周边藩属部族心目中的形象。
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冯紫英的心思重新回到了这具让他爱不释手的横陈玉体上,恩爱之后梅开二度,……
布喜娅玛拉也是那种敢爱敢恨的性格,面对情郎更是刻意逢迎释放,她也渴望着能早日怀上身孕,生下孩子,否则真正到了一两年后辽东局面有变时,自己也能脱身回到叶赫部去承担起自己作为布斋后人的责任。
等到翁启阳悄悄抵达时,冯紫英和布喜娅玛拉早已经梳洗完毕,容光焕发的布喜娅玛拉知道冯紫英有正事,所以也很知趣地避开了,只剩下冯紫英和翁启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