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元、鹏飞,你们二部注意,宣府军的营车出来,暂时不要理睬,等到他们冲过桥头展开时,才开始寻找机会开火。”
贺虎臣一边命令长矛兵待命,一边命令火铳兵集结成为四个方阵,从四个角度将整个桥南头方圆五十步之内包围,而且可以利用垒砌的泥墙作为掩护,好整以暇的对露出破绽的营车背后的士卒予以射杀。
如果营车推到泥墙前,长矛手则可以充分发挥其长达一丈的长矛予以突刺,这些意图冲锋的士卒就会遭遇第二轮截杀。
一辆接一辆的营车开始推出桥头,越来越多的士卒沿着石桥向桥南头蜂拥而入,很快营车在桥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形保护阵型,士卒们开始持盾弓身,继续推着营车向泥墙疯狂推进。
贺虎臣脸色微微一冷,猛然一扬手。
随着一声令下,两边高台的鹰嘴铳率先密集开火,首先射击那些推着营车的士卒。
当推着一辆营车士卒被射杀,那辆营车立即停顿下来,而旁边的营车却还继续向前推进,两车之间就立即就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
早已瞄准待发的火铳手们,这个时候才不慌不忙地开始密集攒射,密集的金属弹丸风暴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立即成了收割人名的屠刀。
三十名士卒一轮,几乎不需要瞄准,在周围高举的火把下,只需要对准方向扣响扳机,火绳引燃药孔,随着一阵烟雾和爆响,惨叫声中,十余名士卒立即委顿倒地。
不慌不忙地转身沿着弧线让开,第二波早已蓄势待发的火铳兵重复一样的动作,同样的惨叫声声,横飞的血沫,喷溅的血浆,偶尔还夹杂着断裂的肢体筋脉,汩汩的鲜血甚至连渗透入冻得坚硬的泥土都来不及,顺着地势蜿蜒流出,宛如一个暗夜修罗场。
当旁边的营车发现了这个豁口忙不迭地想要退回弥补这个豁口,可是与另一端早已经保持着一致向前的营车立即又呈现出一个缺口,而同样早就等待着这一刻的火铳手们毫不留情的开火,又从另外一面狠狠地给露出破绽的营车阵插上一刀。
这种情形在整个已经推过来的三四十两营车组成的阵型中不断上演,而且缺口因为混乱越来越大。
鹰嘴铳首先发难,打破营车推进的节奏,使得营车阵出现破绽,然后每一百人集结成为一个小方阵的火铳手则趁机补位跟进,从破绽处予以射击补刀。
在不超过二十步的距离内,这种循环往复不断的射击,几乎没有给营车中的宣府兵以任何机会,无论他们有没有披甲,持没有持盾,都毫无用处,这个距离的射击,足以打穿任何甲胄和盾牌。
这纯粹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只不过在桥北头的宣府军却根本不知道这样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他们。
后续跟进的士卒像潮水一般滚滚涌进来,而在桥南头这样一个以泥墙为包围圈的圆弧中,就像一个无尽的海绵,源源不断地将这涌入的新血吞噬得干干净净。
次第响起的火铳爆响让整个桥南头都笼罩在一层刺鼻的硝烟中,这种循环往复的射杀让火铳兵的枪管也迅速发热,但是在每一队火铳兵旁边都还有一队预备队,一旦出现枪管发热的状态,千户就会命令立即调整,让预备队压上去,保持节奏继续开火。
一直虎视眈眈的长矛手们几乎没有能用上,即或是个别悍勇之辈冲出来,但是在密集的长矛突刺下,都只能变成一具具尸体。
这是新武器和新战术成功结合的一个最佳展示,也印证了如果不了解敌情,那么会付出多么大代价这一真理。
牛继宗和李达明觉察到情况不对时已经投入了近千人发起冲锋,但是却丝毫没有看到突破进展,一直到两名鲜血淋漓的士卒跑回来报信讲述了在桥南头所遭遇的情景时,牛继宗和李达明才明白了内幕。
之所以这么容易就突入了桥南头,那是因为人家早就在那里设置好了包围圈和陷阱,就等着己方跳过去,而己方却毫无觉察。
李达明部基本上已经被打残了,郭云贵部士气受挫,但是还可以一战,但问题是现在该怎么来破局?
眼睁睁地看着一座石桥,数万大军就在背后,自己居然无法派上用场,这种郁闷烦躁的心境让牛继宗忍不住想要爆发。
他还从来没有遇上这样离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