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云奇觉得也许这不是坏事,依托城墙的防御起码可以把弓弩手和己方步军的战斗力更充分地发挥出来,不至于在面对对方的火铳手时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但就这样撤下去,一来会极大挫伤士气,甚至动摇军心。
才第一天就被敌人攻陷了南城,那这临清城还能守得住么?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这么想,既然守不住,那可能有很多人都会生出其他心思来,这一点是朱云奇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军心一旦动摇,再要凝聚起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尤其是在当下,在这种南北对战的情形下,本身双方都对各自阵营的将士们不太放心,这一点在南军中尤为突出,这一帮大同军虽然是孙绍祖带出来的,孙绍祖的手腕也足够厉害,但是也绝非毫无缝隙。
局面不利的情况下,稍稍不留意都会引来一场祸患,朱云奇不得不考虑清楚。
看着夕阳西下,朱云奇咬了咬牙,”拖到今晚,敌军新来,贺虎臣和杨肇基不过是乳臭未干的京营生瓜蛋子,仗着火器凶勐和一干子热情才这么毛糙,等熬一熬他们,今晚他们是做不了什么的,明早我们撤到车营和钦明门一带,做好防线,好好打一仗!到时候也给兄弟们好好念叨念叨,孙大人的援军已经在运河上了,最迟后日就能赶到,让大家不必担心!”
应该说朱云奇的布置是老成持重之举,既兼顾了军心士气的需要,又对敌军的攻势做了一个较为准确的评估,唯一让他有些疑惑的就是敌军的攻势虽然凶勐,但是给他的感觉始终是留有余地一般,难道还打算今夜要发起偷袭?他不太相信。
这夜战在这种地势下,恐怕会让北军付出足够的代价,他也有这个自信。
相较于在南城的攻势如火如荼,在东城的攻势就显得中规中矩了。
景岱门是防御体系建立得相对完整的城门,虽然不及威武门那么雄峻,但是提前加固了城防设施的这一带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攻破的,贺虎臣的大军在钦明门和景岱门同时发起攻势,但是三度进攻都受挫,这使得战局越发显得胶着起来。
朱云奇只在景岱门逗留了一刻时间便离开了,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敌军攻势不如南边儿,但是也还是十分强硬,不过钦明门上驻扎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兵一部,可以最短时间内增援,另外在景岱门内朱云奇也专门放了一部自己的心腹,以防万一。
虽说现在还看不出来罗定彪有什么异样,周边安插的暗子也没有觉察出近期罗定彪和外界有什么接触,但是越是这样,朱云奇越是不放心,但是又找不出由头来证明自己内心的焦虑和怀疑,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罗定彪在景岱门上按剑坐守,一直得到朱云奇离开,他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越是最后关头,越是不能露出半点松懈,朱云奇本来就是一个多疑之人,要释去对方的疑心不可能,摆在景岱门后的那一部他自然明白是针对谁的,但他并不在意,甚至到时候还要故意折腾出点儿动静来吸引对方。
景岱门要打开不容易,钦明门上的大军很快就能扑过来,到那时候就会陷入缠战,谁胜谁负就不好说了。
东水门的确危险了一些,但是却值得冒险。
夕阳终于落了下去,城外北军的攻势终于减缓下来,但是西面和北面似乎鼓噪声还更大了。
朱云奇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北军是不打算让自己安安稳稳过这一夜了,不过这样也好,北军这样四处袭扰鼓噪,反而说明他们没有其他意图,若真是要有什么其他阴谋,就不该这么四处大造声势,这不是故意引起自己警惕么?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朱云奇迈着稳健的步伐从东水门处开始上墙,这里只有一处狭窄的楼梯登墙,在水门两边都有驻扎着士卒,看得出来这些士卒都是精神饱满,充满警惕,这让朱云奇也很满意,这罗定彪手底下还是有些人才的。
只是堆砌在不远处的一堆木板让他有些不解,他站在城墙上向下俯瞰了一眼,疑惑地歪头问道:“这些木板是哪里来的?放在这里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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