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直奔京城而来,曹文诏会什么态度?
正琢磨间,就有人进来通报,“内阁那边请三位大人过去议事。”
孙承宗叹息一声,这种事情也瞒不住人,再等一等,估计整个京师城的百姓都要知晓了,这么大的动静,哪里遮掩得住?
孙承宗三人到文渊阁这边时,内里也是一片忙乱。
崔景荣、柴恪和徐光启面对这种情形都有些抓瞎。
谁都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情。
以前边镇哗变,也主要是一些士卒和中低级军官,像宁夏叛乱那么大规模的也很少见,而且基本上也就是局限于一镇中,像这一次七八个边镇同时哗变闹事,而且“大举”进军京师要来讨个说法,更是闻所未闻。
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尤其是听闻这些来讨说法的“乱军”穿州过县,竟然如入无人之境,沿线的府州县都是无人问津,兵部的命令也被视若无睹。
现在是东边从榆关、大沽都有,还有从运河上过来的,西面从山西过来,另外蓟镇和宣府也是蠢蠢欲动,京营里的曹文诏也装病,弄成这副情形,局势究竟会向何处去,真的有点儿扑朔迷离了。
问题是这些边镇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朝廷怎么应对?
退缩,安抚?还是强硬面对?
好像哪一条应对策略都没那么好。
弄不好就得要成为大周朝覆灭的危机。
一时间大家都想不出怎么武人的愤怒会演变到这种程度,似乎以往从未考虑过会有如此情形发生,甚至根本就没有把武人的态度放在眼里,但今日却成了迫在眉睫的灾难了。
除了兵部三人到来,还有、练国事、韩爌、孙居相、孙鼎相以及李邦华、朱国祯等人的到来,整个文渊阁迅速变成了一片菜市场,人声鼎沸,吵闹不休,但一个多时辰过去,没有得出任何有价值意义的结果。
核心的问题无法回答,或者说没人给出结论,第一是武人提出的暂停裁军遭到大家的一直反对,但反对简单,那武人“乱军”向京中进军的步伐肯定就不会停步,那该如何应对?
唯一能动用的就是京营,但京营现在的态度也十分诡异,保持缄默,曹文诏患病不起,所有人去见面均被挡驾,这让文臣们都坐卧不安。
谁都下意识地地忽略了还有一个“病中”的首辅冯紫英,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养病”的冯紫英,他们更愿意用自己的能力来解决这桩难题。
练国事也很“知趣”地没提起冯紫英,一直保持着低调地沉默。
没人问,他便不做声,问及,便说须得要兵部拿出方略应对,避免危机恶化,总而言之一推了之。
争吵和谩骂一直持续到晚间,勉强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去继续派人去各方劝阻各边镇的“异动军”停止前进,朝中也遣袁可立去见曹文诏,要求他拿出态度来。
“一群傻屌!”连练国事走出文渊阁时都忍不住要冒出一句粗话了,折腾半天,就得出一个根本不需要商议的结果,也相当于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能劝阻住,早就劝阻住了,你要裁军,人家凭什么停步?
曹文诏明显不想掺和浑水,甚至早就在暗通款曲了,到时候京营态度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练国事也去问过冯紫英,但冯紫英的答复就一个,暂停裁军,出兵蒙古,但这又是内阁其他人和朝中大部分朝臣都不愿意接受的条件,所以冯紫英就只有继续“病着”了。
那就继续吧,练国事看了看黑沉沉的天际,摇了摇头,施施然走进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