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丈夫会在沈宜修和宝钗面前说这等闺房里才能说的荤话私语,饶是都是多年夫妻,儿女成群了,黛玉本来面薄,也经不起这般调侃,脸顿时唰地一下子红了,倒是把沈宜修和宝钗逗得掩嘴轻笑。
黛玉瞪了丈夫一眼,实在是气恼不过,走过去便要用粉拳捶打丈夫。
却被冯紫英顺手就揽住纤腰,一把拉到怀间坐在腿上。
这沈宜修和宝钗还在旁边,虽说在闺中这等事情不少,但是如此亲昵动作,在一房里的妻妾面前还能勉强接受,但是在沈宜修和宝钗面前却是黛玉无法容忍的,慌得赶紧挣扎起来。
见黛玉的小儿女态和旁边沈宜修与宝钗的捂嘴戏谑而笑,冯紫英心中的烦扰都消散不少,知道黛玉面薄,再要不松手就真要恼了,也就松了手,黛玉气哼哼地又捶了丈夫胸前两拳,这才噘着嘴回到自己座位上:“相公欺负人,妾身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那为夫也没有干什么啊?张敞画眉,无过于此,乐在其中,如何就欺负人了?你宛君姐姐和宝钗姐姐此时只怕内心还羡慕得紧呢,没准儿下次就要期望为夫也能把她们抱在怀里调笑一番呢。”
一句话又把沈宜修和薛宝钗也弄得霞飞双颊。
自己这位夫君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过于放肆,对后宅中这等闺房秘事也不忌讳,弄得人心中既喜又怕。
喜的是自己在丈夫心目中仍然是十多年前一般珍爱,怕的是在妾室面前有些掉了份儿。
不过如丈夫所言,妻妾之间当如姐妹,若是事事谨慎忌讳,反而不像一家人了。
几人正说笑间,就看着鸳鸯、平儿和迎春等几女牵着孩子们陆陆续续过来了。
眼见得一会儿,这露台上大大小小十来个孩子就是一片欢声笑语,女人们都一边张罗着牵挂着,深怕这孩子不小心落入露台外的沁芳溪中,虽说这沁芳溪水并不深,但是在凹晶溪馆这一带却又深了不少,最深之处也有一米多深,对于淹死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了。
平素里孩子们都是不允许来这里的,只有晚间大人们多,各自带着牵着才能在这里玩耍一番。
夜里清风徐来,拂动袂带飘飘,看着一干沿着栏杆围坐的妻妾们,居中而坐的冯紫英也是有些恍惚。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厌弃那朝中争斗的俗务,如此与妻妾们快活似神仙一般,哪里不好,又何必再去和哪些人争斗不休,弄得心神俱累呢?
只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掠而过,随即就消失了,不能保有这份权力,那就不能保有现在所有一切,幻想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优哉游哉,那太幼稚。
待到孩子们渐渐被带回去休息,露台上也只剩下几人。
话题终归绕不过现在京中形势,便是宝琴、探春、湘云和岫烟她们几人也都知道现在京中形势十分紧张,只是这朝中诸公依然没有向“病中”的丈夫通报情况,当然冯紫英也不需要这些通报,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能更提前更精准更完整地了解整个形势变化。
面对着女人们忐忑担心的目光,冯紫英越发感觉到自己的命运不仅仅是个人,还有身边这一大群人,妻妾儿女,还有依附于自己生活生存的一大堆人,一旦自己真的出什么事儿,失势落魄都还好,就怕到最后还不止于此,那就祸害太大了。
就冲着这个,自己也只能一往无前向前走,一直走到属于自己胜利的时候。
安抚好妻妾们,让她们先行回去休息,冯紫英才独自站在露台上,把目光从东转向南,转向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已经能够听到隆隆炮响声在大地上回荡了。
冯紫英并没有和诸军多交待和联系什么,无论是尤世功还是刘东旸亦或是毛文龙和刘白川,他们都该知道怎么做,自己只是要求他们抓好军队,令行禁止,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