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斯王的命令都没走出二尺远,接二连三的爆炸又一次响起。
铺设地雷时,因为跨度过大,中间的引线过长,两翼的地雷爆炸了一会儿后,中部地雷的引线才烧到头。
这下可毁了,正好在沃斯大军中间起爆!
巨大的爆炸声在草原上回响,飞石四溅,黄沙裹挟着硝烟,硝烟承托着火星,火星烧灼着残肢断臂,半空中一片支离破碎。
地面上,不断掉落着马蹄、人手、头颅、碎成一节节的肠子……如同下了一场尸块雨。
马群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嘶鸣着,疯狂四散逃离。
马是单眼视觉动物,它们几乎只用一隻眼睛看事物,而不是同时使用双眼来看。
发疯的马群仓皇逃散,它们刚刚一只眼睛看到有残缺的马头砸落在身侧,掉头乱逃时另一只眼睛也看到那个马头,再次受惊。
马群不停地狂跳乱蹿,又因为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而不停地甩头。
巨大的爆炸声震聋了不少马匹的耳朵,它们再也听不到主人的命令,只有焦臭的肉味、踩踏在脚下不知是人还是马的内脏味、不断扩大着它们的恐惧。
因被爆炸冲击波震死却保留了全尸的人和马匹,以及被地雷炸出的大坑,成为马群逃跑最大的阻力。
它们或被地上的尸体绊倒,或被坑洞崴伤腿脚,最后被其它同伴践踏。
它们背上的骑手也再不能抓牢缰绳,被颠下马背。
可是,只要掉下来,他们就和地上那些尸体一样,只有一个结局:被发疯的马群踩踏成比那些尸块更细碎的肉泥,渗进土地,挖都挖不出来。
三月过半的沃斯大地,刚刚回春,远看有绿意,近看仍是黄土地,可此刻,换了颜色。
幸好在队伍后方,幸好沃斯王是一国之君,四王子有幸能在父王的卫兵帮助下稳住马匹,没有被马群冲撞掉下去。
也有幸与他的父王(或许是堂兄)共同目睹了这一“地下钻出的天雷”所造成的“胜景”,惨烈的胜景!
奔驰中的五万骑兵,那是多大的面积,至少一平方公里!
只有少部分骑兵因为一直往前冲锋,与周围拉开的距离较大,没有被地雷炸到,而前路也无甚阻挡,冲到了最前面。
“啊……啊啊啊!”马达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他这辈子别说没看过,甚至想都想不出来的景象,一时间,只会啊啊大叫,如同被夹了手指头的小孩子。
城头的弓箭手们也被这一景象惊呆了,拉着的弓、搭着的箭就那么擎着,也不嫌胳膊酸。
从这个距离,弓箭手们能看到的只是一片黄沙中的黑点。
可是他们看到那一片黑点先是两侧突然开花,随即有爆炸声传来,变成更多更小的黑点,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
后来中间一大片黑点也开了花,变成更多的小黑点,而那些搅起的沙尘早已变了颜色。
接着就是原本一整片的黑影四散,遍布得整个视野里都有,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
一阵西北风吹过,混着硝烟和烤肉的味道传来,其中还掺杂着血腥气息,弓箭手们终于慢慢松下弓弦、放下举着的弓箭,开始干呕。
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大屠杀了,还屠得碎肉横飞。
“呕!”马达吐了。
谁让他看个没完,楚清早都放下望远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