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个午觉醒来,本来情绪挺好的,非要来点什么人什么事打搅他的好心情。
黄忠这趟回乡,没有“叶落归根”的意思。
老妻走了,他也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只是想回到家乡走走、看看,看看曾经与老妻相识的地方,找寻找寻回忆,算是悼念亡妻而已。
人老了,不可能像年轻时候直白地表达情感,趁着腿脚能动,尤其清丫头也要来此奉旨建设海盐场,这才把心里的念头变成行动。
远离家乡几十年,早已物是人非,家族直系亲属只有他这一支,其余的旁系,从未对他们这一支有过什么帮助,甚至父亲年轻时“被分家”,这些人没少打压,只因为当年黄忠的父亲过于憨厚。
与这些所谓的亲属并无感情,过去黄忠在京都,从不与他们联系,他们便是上门攀附,黄忠也甩冷脸给他们看,获得几十年的平静。
如今回乡看看,竟然个个打着亲情的幌子上门来。
“爹呀!”黄老三语气有些急迫,也不喊“父亲”,直接喊爹:“你一辈子倔强,如今又告老这么些年,谁还看得起咱家?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咱总得有帮衬不是?就算他们也没什么实力,可总能助助声势,不然以后您若……
就凭我大哥二哥那点出息,咱家能靠谁?”
“放屁!”黄忠把茶杯往小几上重重一顿:“靠谁?靠自己!你们还想靠谁?
难怪一个个没甚出息,就是你们这种靠别人的想法靠的!
你们老子我,从没靠过别人,老子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考上去的!
老子是一个个钉子、一条条河道,亲手摸过、亲身走过、研究过,踏踏实实干出名堂来的!
老子的履历里没有一丝水分!
为什么要靠别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们想靠谁?
你也过了不惑之年,竟然还有这种投机取巧的歪心思,难怪一辈子没出息!”
黄老三瞬间老脸涨红,直着脖子犟嘴:“爹,您这么说话就不讲理了!谁家不是老子打下家业,子女继承家业?
您劳碌一辈子,都干到从三品的官阶,可您帮过我们什么?
您不帮就不帮,我们与老家亲戚联络联络,您是长辈,给充充脸面都不行?”
这下子,老黄忠一把就将小几给踹地上去了!
黄忠:“我没帮你们?你自己说,从小给你们请了多少先生?尤其是你,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玩意儿,你认真读过一天书没?
那时候你老子我的俸银也才不过百两,供一大家子的花用,还要负担你们哥仨的束脩,可你们有一个认真向学的没有?
矬子里拔大个儿,你大哥还算是听点话的,也才考出个同进士,就这样,你老子我也腆着老脸给他谋了职位吧?
你二哥,你自己说他那个脾气,考学考不出来,还好高骛远,给他换了几个职位了?他哪个干得长远了?
自己没干出名堂,还把上官都得罪了,你还让我怎么帮他?
而你!是不是你十八岁那年亲口与我说,你不愿意再读书,你要做生意;
噢,你当时说的可好听了,你说咱家已经有父子三人当官为吏,会让上面有想法,你说要钱,你会经商,其实呢?给你钱你都干成什么了?”
黄老三的脸红得发绿了:“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您还提它作甚?
再说了,您给大哥二哥谋得那算什么职?干一辈子,我大哥也才从五品,还不如那娘们儿!
您不说帮我们,反倒成年累月地帮那娘们儿,如今人家都成了侯爵,可我们哪?
如今,二堂叔他亲家都让那娘们儿给羞辱了,想来找您说项说项,您连见都不见,您这胳膊肘到底往哪边拐啊?到底谁是您亲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