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胆抬头这么一瞧,永安公还好,仍旧是认真倾听的姿态,可知县大人的母亲咋拿眼刀子剐他呢?
主簿有些迷惑,想了想刚才说了什么话……坏了!
主簿利落、果断的就跪下了:“永安公恕罪!老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额滴个亲娘哎!
这仨,一个是永安公,一个是知县亲娘,一个是知县妻子,都是妇人,自己刚才居然敢说妇人嘴碎事儿多、没事儿找事儿!
那冷汗冒的,肉眼可见地,领口就湿了一大片。
“你继续说。”楚清说道。
同时拍拍张二妮的手,让她不必介意,因为得赶紧打听清楚了,好去支援秋生。
张二妮便收起眼刀子——其实她刚才也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受到歧视,而是替楚清出气。
主簿连汗都不敢擦,赶紧回话:“原本两个村不相往来,结果反倒因为孩子们瞎胡闹,有了摩擦;
那犯人村的孩子有亲娘老子给骂阵,腰杆硬了,就想报复回去,便邀了同村几个孩子去挖那‘臭膏子’;
他们发现有更稀一些的‘臭膏子’,觉得稀的更好往别人身上泼,就装了一桶回来;
没成想犯人村有人认出那东西是‘石漆’,永安公见谅,下官也不知‘石漆’究竟为何物;
但是犯人村的人说那东西能当火把用,第二天就去了人,专门挖坑,捞取稀的‘臭膏子’,他们管稀的叫‘臭油子’;
然后一连几天,犯人村这边晚上都点着火把干活,有照明,就能多做很多事……”
楚清就明白了:“然后被流民村的人知道了,就开始抢那块地?于是就打起来了?”
主簿:“是,是!”
“走吧,”楚清说道:“接秋生去!”
根本不用考虑带两个孕妇去,会不会吓到她们动了胎气,因为已经知道秋生有危险,还不带她们去,反而会让她们急得动了胎气。
一向不多话的秋生媳妇问道:“婶子,那‘石漆’到底是啥东西?”
石油呗!
可这个答案与“石漆”也没啥区别。
楚清只能说道:“那可是好东西,婶子给加工一下,做成灯油给你用哈。”
流民、流配犯人,都是“流”字辈的,可相互间水火不容。
原因简单,犯人是贱籍;流民可不一定。
因灾难造成的流民,通常是什么户籍类型都有,但很少有罪犯,当然,也会有逃犯或私逃的奴仆混入其中。
老百姓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成为罪犯的,基本都抱着歧视的态度,因为他们知道善良不能当饭吃。
与犯人有瓜葛,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受到牵连,尤其对于没有任何权势的百姓来说,一个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连农户与军户都能敌对,更何况是贱籍的人户?
所以这两个村因为孩子间的小纠纷就能闹腾起来,很正常。
一块两个村都看不上的地方,因为发现石漆的存在而相互争抢,以至于械斗,除了对资源的争夺外,更有歧视成分在内。
“那有‘石漆’的地方不大,也就一个水缸大小,在犯人村这边,”主簿送楚清一行人出来时说道:“但却是流民村的孩子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