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以为,如何才能从根本上格除门阀政治之弊?”
庄无忌摇了摇头,却不出声,门阀政治已成为一种大势,其把持了太多的资源,治理天下不光是靠打打杀杀,必须要有足够的治世人才;
而当今天下,人才多出于门阀士族,像刘裕、王猛这样的人只是少数,即便掌握了大权,也只能抑制门阀,却仍不得不依赖这些门阀士族去治理天下。
所以,这些强有力的人物一旦不在了,门阀又很快卷土重来,把持朝政。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杨禹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句。
庄无忌颇为惊讶,从杨禹由衷叹息之后浮现的那抹浅笑来看,他似乎有根除门阀政治的办法。
不等庄无忌开口,杨禹却笑道:“庄先生,天已过四更,我得先安排人去上党击鼓鸣冤,只能来日再向庄先生请教了。”
庄无忌虽心存好奇,但仍是泰然自若地说道:“使君但请自便。”
杨禹出帐之后,找来一个叫孟青的士兵,对他说道:“你带几个人,拿着通关文牍先行赶往上党,城门一开立即进城,先按这张方子抓好药,记住,抓药时最好换身便服,尽量不让人知晓你们的身份,让人把药送回后再大张旗鼓去郡守衙门击鼓鸣冤。”
队主李存义劝杨禹道:“杨参军有所不知,孟青一向轻浪无赖,这事派他去恐怕不妥,还是由我去吧。”
杨禹摆手笑道:“别的孟青不行,嚼舌头你们不如孟青,今日之事,乃舌战而非力战,孟青去比你适合。”
庄无忌站在帐篷门口,把经过看得清楚,不禁暗暗点头,事虽小,但包含着用人之道。这就好比孔子用马夫去讨马,用对了人,才能事半功倍。
所谓知人善任,要做到“善任”不难,难的是“知人”。
杨禹身为正使,却不以普通士卒身份低贱而忽视他们,显然平时就留心观察,知各人长短,关键时候才能善加任用。
恍惚间,庄无忌甚至有些怀疑,杨禹真的只有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吗?
孟青带人出发后,杨禹他们又饱餐了一顿,这才率大队人马向上党进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青鸾自然也知道了杨禹的打算,不得不说,杨禹这份行事的魄力,她是自叹不如的。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人敢在别国打伤押拌使后,再去状告对方的。
此事太过离奇,而且环环相扣,操作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刘青鸾自忖让她来操作的话,还真没有把握,她知道此时不给杨禹添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所以很少出声。
另外就是从杨禹和庄无忌的一番答对中,她充分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人的话乍听起来没什么,但其间两人对彼方心思的揣摩却精准无比,光是这一点,刘青鸾感觉自己就差了不少,经过此事之后,刘青鸾时不时便瞄杨禹一眼,眼神颇为复杂。
经杨禹安排,达奚洛和他的手下、轻伤的抬着重伤的,在晋军士卒看押之下前行。
在魏国的土地上,晋国的士兵押解着魏国的士兵,这一幕太过于诡异,以至于所过之处,魏国百姓无不侧目。
杨禹他们还生怕看热闹的人不够多,所过之处皆大肆宣传,以至于人人都知道了魏国押伴使企图毒杀晋国使团,而被晋国使团押往上党状告的事。
这样的怪事闻所未闻,风传之快,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离城还有十里,已有不少好事之徒跟在杨禹他们后面看热闹。
而此时上党郡守衙门前,孟青已经擂响了鸣冤鼓,隆隆的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孟青几人一边擂鼓,一边喊冤,声动半城,城里的百姓看到穿着晋军服饰的人来魏国的衙门击鼓鸣冤,眼珠子掉了一地,等听清孟青他们喊冤的内容后,城里顿时就炸锅了。
上党太守崔恬昨夜与人畅饮,这大清早的还没起床呢,被鼓声震醒之后,向报信的小吏询问事由后,不禁愣住了,啪的一声,漱口的杯子掉在地上碎成了八块。
“快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回府尊,小的也不太清楚,听那晋卒所言,似乎是咱们的押伴使意图毒杀晋使,被晋使察觉,是以到府衙来喊冤来了。”
怪事年年有,但如此咄咄怪事还真是闻所未闻。
崔恬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诸天神佛啊,谁能告诉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