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禹带着尉迟大石来到刘裕日常处理公务的大堂前,正好碰到谢晦从里面出来。
杨禹只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彼此不对付,没必要装。
谢晦也没有理会他,从他身边走过时,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就在此时,气冲斗牛的刘青鸾提着刀,从大殿左边冲了出来,“杨禹,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杨禹下意识地往尉迟大石身后躲了躲,压着嗓门应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一路追杀,都把我逼河里了,这还不够吗?咱们多大的仇呀?姑奶奶,这是太尉处理公务的地方,你能不能别再折腾了。”
“你这个大骗子,混蛋,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靠,我骗什么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骗你身子了呢。
杨禹不知道她为了救自己曾悬赏百金,在河边哭得唏哩哗啦的事,只道这丫头今天有点神经失常,眼看她疯了的模样,当即沉喝一声:“够了!这是帅府,你再闹下去成何体统。”
刘青鸾还真被他震慑了一下,回过神来心中更气,我这都快成为整个洛阳的笑柄了,你还装着跟个没事的人一样,“杨禹,你混蛋!我……”
“青鸾,你干什么?退下!”
门口传来刘裕一声满带威严的喝斥,刘青鸾如遭雷击,瞬间定住了身形,转过头去看自己的伯父时,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刘裕心中一软,向她招招手道:“青鸾,你先进来。”
刘青鸾咬了咬嘴唇,流着泪瞪了杨禹一眼,才跟着刘裕进殿而去。
杨禹忍不住拍了拍额头,一脸无奈,出使北魏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短,以杨禹对刘青鸾的了解,这丫头不仅聪明,一向也颇有定力,杨禹做梦也没想到,为了一句玩笑话,她今天不仅追杀了自己一整条街,到了帅府重地,还如此不管不顾,这下麻烦大了,
尉迟大石吸了吸鼻子,嘴巴张开了又明智地闭上,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杨使君,你没事吧?”
“你说呢?”杨禹满腔郁闷一下子全冲尉迟大石喷去,“尉迟大石,你他娘的就是个扫把星,每次遇到你准没好事,说了来也是白来,你还偏要来,这下好了?”
“不是,那个……这回应该不关我的事吧?”
“不关你的事关谁的事?不是为了你的事,我会来这送人头吗?”
“杨使君,你消消气,这回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尉迟大石只觉得自己比冤死鬼还冤,却无从辩解。
呼!杨禹长吁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拍拍尉迟大石的肩头道:“你也不用觉得自己有多冤,真论起来,今天我比你冤多了。兄弟,给你句忠告,以后离女人远点。”
“嘿嘿,多谢杨使君的忠告,我尉迟大石对付女人就一个字。”
“哪个字?”
“打,打到她乖乖听话为止。”
“嘶,好有道理,我祝大石兄活到八十还能以一打十。”
“嘿嘿,借您吉言,那个……杨使君,你们太尉不会不见咱们了吧?”
“不见才好。”杨禹说到这,便看到大殿内走出一个侍者,他忍不住又喷了尉迟大石一句,“你个乌鸦嘴,你等着,战马加五百匹,不然我跟你没完。”
杨禹二人随侍者进殿时,殿内已不见刘青鸾的身影,大概是从后殿离开了,刘裕高坐于屏风下,目光如刀,向杨禹二人射来。
以往杨禹面对刘裕从来没怂过,今天心里却不免有点虚,所以入殿后他尽量低调,行完礼,再把尉迟大石简单介绍几句,便不再出声,任由尉迟大石自己与刘裕交涉。
果然不出所料,尽管尉迟大石拿出了很大的诚意,并表态只要晋军先造一下声势,柔然愿意从北面对鲜卑率先发起进攻,刘裕虽有些心动,却只表示以后时机适合时再合作。
尉迟大石好说歹说也没用,无奈只能望向杨禹求助,杨禹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太尉,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些年漠北苦寒,水草不丰,人畜大量饿死,鲜卑一定会趁机出兵,大力削弱柔然的同时进一步增加自己的实力,真到那时,鲜卑实力大增,又没有了后顾之忧,则我中原必深受其害,望太尉三思。”
刘裕自然知道杨禹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如今西征羌秦已经打到最关键的时刻,只要再加把劲,便有机会拿下关中,这个时候突然要放弃关中转攻北魏,一来准备不足,二来将士们也不情愿,士气必损。
综合考虑之后,刘裕坚持道:“大军作战,非同儿戏,如今西取关中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夹击鲜卑之事,只有待收复关中之后再作计议了。”
“贵使也不必着急,此事本太尉是乐见其成的,只是我军眼下实在腾不出手来,相信柔然要发兵南下,也需要时间作准备,这样吧,你先回复大檀可汗,就说本太尉同意夹击鲜卑之事了,只是时机上要另外协商,如何?”
尉迟大石自家知自家事,这几年柔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真是快过不下去了,一旦拖到冬天,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他是一天也不愿多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