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跌跌撞撞逃远的俘虏,卫长安有些感慨地对杨禹说道:“使君用心良苦,这也算是恩威并施了,这些人就算重新回到夏军序列,今后再遇到我军,必然也会先弱上三分。”
杨禹苦笑道:“押又押不走,否则我宁愿把他们押回去做苦力;全杀了到底有干天和,我能想到的处置办法,也只有这样了。”
渭水北岸,连同收拢的一些溃兵,赫连璝尚有一万七千人,来时三万人马,此时已折损近半,而且战马只剩下五千匹,这意味着剩下一万七千人中大部分也变成了步兵,放眼望去,整个军营里从将到兵一个个垂头丧气、失魂落魄。别说反攻南岸的杨禹了,能保住余下的人马不溃逃对于此时的赫连璝来说就不错了。
一夜之间,赫连璝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败再败之下,可以想见他的父亲会是何等的愤怒,此时营中士气如此低落,本来对他来说最明智的做法是趁杨禹无暇顾及他时赶紧撤军,但他却不敢撤,和杨禹相比,他此时更担心他父亲那把大夏龙雀。
他的心腹幕僚骆宏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世子,此战失利实不能怪世子您,杨禹得天之助,谁能想到突然来那么多糜鹿冲营呢?大王得知事情经过后,想必也不会过于苛责世子的。”
“得天之助,得天之助......”赫连璝喃喃地说道,“骆宏,你说杨禹是不是真有驱使鬼神之力呢?”
“世子,有关杨禹的种种传说,不过是愚夫妄言,少见多怪而已,世子千万莫当真,眼下要紧的是及早想好对策,渡过难关,世子,你要赶紧振作起来啊。”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对策可想呢?”
“世子,这次负责押运粮草的张延是三王子的人。”
“嗯,此话怎讲?”
“昨夜放火烧营的是押运粮草的民夫,而民夫是张延找来的,这其中难保没有什么阴谋。”
赫连璝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心中不禁一喜,只要把自家老三也拖下水,把水搅浑,自己就有机会化险为夷,所以,有阴谋,必须有阴谋!
赫连璝一改方才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有些兴奋地说道:“把张延拿下,本子太要亲自审讯这厮。”
“世子,不必多此一举,直接让人消失岂不更好?世子还是赶紧给大王写奏报吧。”
“呃,不错,不错,还是骆先生高明,就这么办,这奏报就由骆先生草拟吧。”
奏报写好之后,骆宏又提议道:“世子,如今我军士气低迷,难堪再战,为防杨禹乘胜追击,世子还是先退守扶风为好。”
赫连璝为难地说道:“如今仅剩战马五千余匹,就算现在撤走,恐怕也难免被杨禹追及。”
骆宏说道:“自然不能一下子全撤,让没有马的先撤,剩下的五千骑暗中留下来,而且世子要亲自留下,才能保证这断后的五千骑不溃逃。我估计杨禹见我军匆匆撤走,一定想不到我军还有五千人马留下,他必定会寻机北渡渭水追击,世子要先加派人手沿北岸巡察,若能发现敌军渡河,便半渡而击,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赫连璝此时对骆宏可谓是言听计从,立即下令退兵,带不走的粮草便一把火烧了。
不用装,他们撤走的如此匆忙,样子确实很狼狈,这一切都落在南岸的秦州军眼里。
然而等到天一黑,赫连璝却带着五千骑悄悄返回,埋伏在北岸,准备给杨禹来个半渡而击。
杨禹确实准备渡河追击,不过他还没蠢到连哨探也不派就鲁莽渡河。渭水北岸属于典型的平原地形,大队人马不易隐藏,因此虽然是在夜里,哨探还是很快发现了赫连璝的伏兵,杨禹只好放弃渡河。
长安方面,随着刘义真主动放弃了周围的郡县,赫连勃勃亲率夏军主力,也随即兵临渭水之阳,关中郡县悉降于夏,长安真正成了一座孤城,整日城门关闭,樵采路绝。
就在赫连勃勃准备一鼓作气拿下长安城时,却传来了赫连璝在五丈原大败的消息,以赫连勃勃那残暴的性格,自然是勃然大怒,立即便要亲自率军征伐杨禹。
中书侍郎皇甫徽却劝道:“大王,杨禹兵不过数千,这次能击败世子,也不过是侥幸而已,凭他三两千人马,即便能兴风作浪一时,但终究改变不了关中的大势,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已。对大王而言,眼下要紧的是尽快拿下长安,只要拿下了长安,关中大局便定了,大王此时若弃长安去伐杨禹,无异于舍本逐末,英明如大王,不应这么做。”
赫连勃勃听从了皇甫徽的劝阻,压下了亲征杨禹的念头,不过还是派他弟弟赫连韦伐率领一万骑兵去扶风接替赫连璝,对付杨禹。
王修一死,兹事体大,刘义真第一时间以八百里加急上报了刘裕。刘裕闻讯大惊,生怕刘义真陷在关中,连忙派辅国将军蒯恩去长安,召刘义真东归,又以相国右司马朱龄石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右将军,雍州刺史,代镇长安。
刘义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被困于孤城之中,心里正彷徨,接到命令后大喜,立即准备东归,或许觉得就这么走了太便宜赫连勃勃,刘义真竟让将士大掠长安,才满载宝货子女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