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的二弟刘宝宝对杨禹最为崇拜,当然,云岭五寨子侄辈都将杨禹视为偶像,只不过刘宝宝最甚,他连杨禹说话的用词腔调都极力模仿,甚至时常声称自己要是女的,一定非杨禹不嫁,就他那一身菜,每次说这话时让杨禹直想吐,他却乐此不疲,还是那种掏心掏肺的样子。
没去洛阳前,刘宝宝是个混吃等死的货色,只因杨禹和他比较亲近,众人才没有过于鄙视他。
刘求和杨恩一样,早年抵御马匪时受过伤,落下了病根,常年养病不出,刘睿年二十六,因此早早挑起了刘家堡的重担,为人比较成熟稳重,杨禹很看好他,因此安排他做了第九军的军长。
“大郎不必多礼,快请起。”杨禹也翻身下马,上前看了看他以及他身后的将士,颔首道,“不错,有些精锐的样子了。”
“多谢使君赞许。”刘睿再次抱拳施礼。
他为人方正,个性和刘宝宝反差极大,让杨禹也没办法,只得一整神色道:“大郎,先回你们驻地,再给我详细说说秦州的近况。”
“喏!”
在刘睿等人引导下,杨禹率三千余人沿渭水河谷继续西行,前往第九军驻地,越往前走,韩时等人越惊讶,渭水及其支流上不仅都筑起了蓄水堤坝,而且还有许多大型水车和水渠,那些水车充满了大西北的粗犷个性,直接就是用一根根原木做成,连刨都没刨过,但这并不影响使用。
如此密集的水利建设,难怪在这贫瘠的地方开垦出那么多良田来,徐九章最感兴趣的是那片白色的棉花,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忍不住追问道:“杨使君,这是何物?”
棉花的原产地应该是在印度,在西域很早就有人小规模种植,前些年杨义他们远走西域行商时,杨禹便让他们带回一些种子,这些年云岭坞还对棉花的品种进行了一定的改良。
“徐县令没见过吧,这叫棉花,从西域传过来的,可以用来织布、做棉衣棉被,十分暖和,而且其生性耐旱,可以在那些不适宜种粮食的土地上种植。”
徐九章去摘来一朵棉花,好奇地端详着,再看看大片的棉田,不禁感叹道:“若真如使君所言,那使君可真是造福天下了。”
这年头富贵人家冬天穿皮毛,穷人家只能往麻布衣裳里塞些草絮,可以说取暖全靠抖,但是就算你能抖出花来,还是会冷啊,每年冬天各地冻死人的事极为常见,是以徐九章有此感叹。
杨禹问刘睿道:“大郎,第九军今年种了多少棉花?”
刘睿连忙答道:“回使君,我军今年种了五千亩左右,这主要是受地形限制,能开垦的土地有限,其他各军基本都比我们多。”
听了刘睿的话,杨禹高兴地说道:“哈哈,徐县令,你们相信吗?这棉花若是种得好,一郡之地便足以衣被天下了。”
“果真?”
“你们等着瞧好了,不过这棉花,不管是采收还是后期的加工,都很费人力,秦州的人口还是少了点啊。”
杨禹是有感而发,虽然十个兵团人口加起来超过二十万,但要发展棉纺业,这点人口还是太少了。
杨禹不禁寻思着秋收后是不是发动几场战争,掠夺些人口回来。
第九军驻地到了,驻地外的平地上,数千士兵正在趁秋收前的空闲时间抓紧训练,即便都知道是杨禹回来了,但刘睿并没有安排士兵列队迎接杨禹,远处骑兵在练骑射,掀起黄尘弥漫,近处步兵则光着膀子在捉对厮杀,喝声震天,杨禹一看便知这不是在耍把式,因为大多数士兵身上都带着淤青,有的甚至还见了血。
远看确实是练得虎虎生风,但走近细看,便不难发现这些士兵皆面有菜色,脚步也有些虚浮,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杨禹忍不住问道:“大郎,现在军中粮草可接应得上?”
刘睿迟疑地说道:“刚平定秦州境内叛乱时还好,目前军中每人每日只有两碗稀粥,将士的训练又不能停下,难免有些……不过苦日子就快熬到头了,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要秋收了,到时大家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杨禹皱了皱眉头说道:“实在不行就把训练停一停,等秋收之后再说。”
“这怎么行?遇到点困难就不训练了,那还叫军队吗?使君让我们给将士们讲的那些故事,耿恭十三壮士归玉门,他们的遭遇岂不比我们艰难千倍万倍?再说了,其他各军情况都一样,大家都没有停下训练,我第九军岂能先停下。”
荀谧也说道:“没错,行军作战之时,敌人可不管你吃没吃饱,眼下的情况正好锻炼一下将士们的意志,这未必是坏事。”
杨禹听了由衷地赞道:“不错,不错,从大郎这第九军,我看到了咱们秦州的希望。”
谁知刘睿脸上不仅毫无得色,反而一脸惭愧,一拉长史荀谧,双双拜道。
“使君在前方浴血奋战,我等留在后方,却有负使君所托,请使君责罚。”
杨禹一脸不解,这生产训练不都挺好的吗?咋了?
“说吧,出了什么事?”
刘睿欲言又止,转头看向荀谧,荀谧只得勉为其难地说道:“禀使君,上月各军大比,我军成绩只排第八名……”说到第八名时,荀谧脸颊忍不住抽了一下,眼睛也有些发红。
“各军大比?”杨禹一脸疑惑。
“哦,这是庄先生制定的,各军每两月抽调一营人马参加比武,根据成绩排名,我军……请使君责罚,这是我统兵无方,训练不够,以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