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隻瘦骨嶙峋,滿是污穢血瘡的手臂攀上平台邊緣,半邊腐爛得只剩骷髏的臉從崖下探了上來,露出滿是鮮血的森森尖牙。
耳聽那毛骨悚然的陣陣低吼,饒是探陵無數的邢如風也是驚愣當場,這樣的怪物是如何長期待在地底而不被人發現的?
但看那怪物身上襤褸衣物,色成卡奇,似是過去東和軍的服飾,不料景山之役,羅煞將軍帶領鬼眾撤退之後,還是讓東和本國找到了機關入口。
不及驚愕,背後勁風裹身,竟是一隻屍變怪物向他撲來,趕緊側身閃避,背後金刀倏出,曌陵絕學「御龍刀法」起手便是狠招「鍘龍頭」,眼看一刀將那怪物攔腰斬斷,手上感覺卻彷彿斬上魍魎之身,如若無物,邢如風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心起驚懼,手中刀招越舞越快,雖說以盜墓探陵維生,也不是沒遇過墓主屍變的情況,但皆沒像此番為數如此眾多。眼看眾屍變怪物從石台下宛如地獄冤魂索命般攀爬直上,燈光照耀之下似有若無,不似人間之物。
只覺眼前皆是邪魅身影,耳邊盡是屍怪低吼,早已看不清其他人身在何處,更顧不得其安全,但老闆一死,到手的錢可就飛了,邢如風趕緊一聲喝令:「姓宮的三個,快護著老闆!所有人往上退!」
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回應,邢如風無暇他顧,攻防之間認準方位,手中刀起一招「金龍鎮殿」刀氣破開周邊屍叢邪影,爭取剎那喘息,趕緊向上路衝去。
急奔至上路斷橋處,收刀縱鏈,覷準對岸出路,甩出斧鏈,刃定岩壁,單臂力扯,腳下縱蹬而起,飛身撲去,臨空一個翻滾,落在將近三樓高的甬道口。
腳方落地,斧鏈收回,還未來得及看清下方石台情況,立感危機逼近,就似一根針狠狠插入他的神經中樞。
心生異樣,駭然回頭,便見赤紅鮮血如海嘯般從甬道那頭灌入,血浪衝盪形成一張猙獰血煞的臉,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吞噬而來。
就算再如何見多識廣,也難以想像眼前所遇,邢如風駭然失色,什麼刀招絕式早已忘卻,所有動作皆是求生意志使然,下意識甩鏈出斧,身子向後倒去,手中緊抓斧鏈,才不致落入萬丈深淵。
就聽得鏘聲一響,那攀山斧砍入石壁的聲響在這群妖亂舞的危境下竟格外響亮。邢如風腦袋一陣暈眩,險些放脫鎖鏈,趕忙定了定神,四周環顧一陣,身上無事,血潮消失,身處的崖邊甚至連一滴水都沒有,何來血潮浪妖?
身處危地,耳聽下方平台低吼隱隱,不知情況如何,邢如風不及細察,趕緊攀上甬道口,卻聽得一人大聲怒吼:「殺了你!給我去死!」
數聲人語,恍若隔世所聞,邢如風爬起一看,竟是那西裝秘書掐著老闆龍驊的脖子,一副不是他死,就是己亡的模樣。
眼看龍驊緊閉雙眼,不知是死是活,邢如風吃了一驚,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個跟斗,抽刀喝止:「你幹什麼東西啊!」
西裝秘書中腳倒地,隨即翻身而起,擺開架式待敵,這時看清來人,卻是一愣道:「邢……邢先生!怎麼是你?老闆!老闆怎麼回事?你對老闆做了什麼?!」觀其神色,如夢初醒,與方才致人死地的兇樣判若兩人。
眼看他欲舉步走近,邢如風立馬喝止:「你給我等一下!你為什麼要殺自己老闆啊?」一邊俯身探了老闆鼻息,確定尚有氣息後才將精神緊鎖秘書。
「我?我怎麼可能殺老闆?你先讓我看看他……」
「你放心……他還活著!你先交代一下你剛剛怎麼回事?我在下面喊你都沒聽到嗎?」
「我……我剛剛跟老闆走在一起,結果陳教授不小心跌下台去,我來不及救他……」斗遇險境,又逢熟識,乍起乍落,使得他心力交瘁,單手撫額沿著牆壁頹然坐倒,續道:「突然腳底下鑽出很多……怪物……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才想提醒你們,身邊已經全是怪物了,我沒辦法,只能護著老闆往上跑,用吊橋斷掉的繩索爬到這裡……」
但看他獨自一人負著老闆,還能爬上足有三樓高的甬道口,功夫也非泛泛之輩。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爬到這裡的時候才發現,我救的居然不是老闆,是一隻怪物……還是……老闆變成了怪物?我把牠壓倒,想殺死牠,結果就被你踢了一腳……」
邢如風見他語帶疑懼,神色頹靡,近乎不知所云,想來此間必有蹊蹺。但想眼下情勢未明,其他人生死未卜,還是先下去平台,弄清其他人是死是活再說,一邊思索,一邊運勁拉回斧鏈,卻拉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