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士良哈哈大笑道:“惭愧,惭愧!说来这是本官一时兴起所作,本想着是做为家训,教育种家的子孙们,却没想到被同僚给传抄了出去!”
龙福骥察颜观色,见种士良心情很是愉悦,才又小心翼翼问道:“大司马公务繁忙,平时一向是不会到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王公府上闲聊的,不知道大司马今天贵足履贱地,是为公,是为私啊?”
种士良听他这样一问,目光立刻凌厉起来。如刀一样锐利的目光,扫过了龙福骥的胖脸,龙福骥清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只感觉喉咙和嘴唇都发干,他故作镇定,勉强端起侍女刚献的茶来,也顾不得烫不烫,尽力喝干了一碗。
种士良鼻孔里笑了一声,“我今天来呢,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我听说福王爷新得了一个从草原来的貌美侍妾,取名叫做诺颜。人称诺颜有倾国倾城之容,所以本官很是好奇,特地来拜会这位诺颜姑娘,看看她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倾国倾城之姿。”
龙福骥哈哈大笑,向一个从种士良进了花厅后一直没有抬头的姑娘道:“诺颜,你还不过来,让大司马来瞧瞧你?”
那一直垂着头,脸上罩着面纱的姑娘缓缓抬起头,种士良的眼中立刻冒出火花。一室的歌女舞女侍女,连同种士良身后的貌美侍妾,都瞬间黯然失色。
种士良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茶盏,大笑道:“好一位诺颜姑娘,果然有倾国倾城之貌!福王果然是有福气的人啊,就这么一个诺颜姑娘,就让我大司马府邸的所有姬妾都相形见绌!”
龙福骥小心翼翼道:“大司马过谦了,像这样的庸脂俗粉,大司马怎么会看在眼里?但不知道大司马此行到我这里的第二件事是?”
种士良用左手食指轻叩桌面,望着福王的胖脸,慢条斯理的问出一句让龙福骥听着有如晴天霹雳的话来,“王爷,我得到消息称,三个月前楚随心之所以能逃离京师,乃是福王世子协助,不知可有此事么?”
一言既出,石破天惊,龙福骥立刻起身,跪在种士良面前,沉声道:“大司马,小儿虽然顽劣,可是这种事情,他如何敢做出来?还请大司马明鉴,还小儿个清白!”
种士良手里把玩着茶盏,轻声道:“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真不了!世子殿下何在,叫他出来见我。这件事,我想听听世子殿下自己怎么说!”
龙福骥立刻回头,嘶声吼叫道:“荷月,快去叫轩儿那畜生来见我!快!”
被称作荷月的侍女答应一声,飞也似的去了。种士良眯起眼睛,不再说话,花厅里立刻静的可怕,种士良清晰听到福王粗重的呼吸声。
时间不大,同样胖胖的福王世子龙德轩用飞一样的速度跑进花厅,见了种士良,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叩头道:“龙德轩见过大司马!”
种士良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龙德轩又向龙福骥叩头,“孩儿见过父王!”
同样跪在地上的龙福骥厉声道:“轩儿,你这畜生!大司马今天来,是有事要问你,三个月前,可是你私放了楚随心那个混账?从实讲来,不得隐瞒!”
龙德轩立刻以头顿地,大声叫屈道:“父王,冤枉啊!孩儿怎么敢私放楚随心?虽然以前我们众人和楚随心以兄弟相称,但是在这种国家大事上,孩儿怎么敢糊涂?孩儿每日里斗鸡走犬是不假的,可这种犯上之事,孩儿是绝不敢做的!”
种士良不动声色道:“那么世子殿下每天做何营生啊?”
龙德轩勉强笑道:“回大司马的话,我每日里不过飞鹰飞犬,四处游逛罢了,偶尔也去青楼消遣消遣。京师中倒也留下些嚣张跋扈的名声,实在有辱大司马的清听!”
种士良站起身,笑道:“本官知道福王父子一向有忠君爱国之心,自然不会做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好了,本官还有公事要办,就先告辞了!”种士良拔步就走。
龙福骥高声道:“大司马请留步!”种士良停下脚步,回过头望向龙福骥,一脸疑惑。
龙福骥的胖脸上都是微笑,“大司马,爱美之心,人皆有知!龙福骥愿把诺颜献给大司马,请大司马笑纳!”
种士良的脸色一下缓和了下来,笑道:“这样做,不太好吧?毕竟君子不夺人所爱!”
龙福骥哈哈笑道:“诺颜是从草原上来的女人,不过是略有颜色而已,大司马不嫌弃她出身草莽,便是她的福份了!”
种士良点头,满意道:“好,既然如此,本官也就不客气,谢过福王千岁喽!”
种士良忽然冲龙福骥招了下手,龙福骥一脸狐疑的凑了过去,种士良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仰天大笑,带着美貌侍妾和诺颜扬长而去。
龙福骥脸上阴晴不定,恭声道:“恭送大司马!”。
他回味种士良伏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真有死里逃生之感,他不是不爱诺颜,他是用诺颜,换来父子平安。
种士良刚才伏在他耳边说:“死胖子,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把你的肉割了,一片片烤了吃!”他听了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已经平安无事了,悬在他心头这么久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天底下,除了这位气焰滔天的大司马,谁敢让福王下跪,谁敢对福王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