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远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天山远瞪起眼睛,大声咆哮道:“种士良!你别给脸不要!老夫看在你是大司马的份上,一再忍让,你和你的手下却得寸进尺!怎么,你当老夫真是怕了你?别说你一个还没有迈入超一流境界的后生小子,就是你晋境到超一流又能怎样?又敢怎样!”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天山远一脸傲然道:“老夫纵横大越,走遍西川东海,塞北江南,任谁也得给老夫三分薄面!你们几个小子,不过仗着官府的势力,就想要骑在老夫上拉尿?就算老夫手下留情,不杀你们,老夫只带着阿土井离开这里,又有谁能拦住老夫?谁能?”
种士良双手抄袖,狞笑道:“老先生,看在你徒弟的份上,本官也给足了你面子!你不会真以为本官请你的徒弟来,就只是来劝你的吧?那你也未免太天真了!我种士良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本官先给你面子,你却不给本官面子,你觉得本官会如何对你?”
天山远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愤怒无济于事,实力才是王道。天山远忽然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去,眯起眼睛,撇了下嘴,手指摩挲着自己的白胡须,随后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道:“种士良,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两个人,一个一身锦袍双手抄袖,另一个破衣烂衫,双臂抱在胸前,活像一穷一富两个街头混混在谈条件。
种士良抽了抽鼻子,面带讥笑道:“本官实话告诉你,要是你带着阿土井走,也不是不可以,本官也不会再去追赶你。不过呢,你徒弟程无路一家人,从此就要和你生离死别,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天山远再次上下打量种士良,怒极而笑道:“种士良,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种士良哈哈大笑,一脸无赖相道:“据本官所知,程无路的老婆戚灵媛是你的私生女,江湖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就连程无路也不知道,你这个当师父的,其实又是他的岳父老泰山!如果本官让人杀了程无路全家,你难道就不心疼你的女儿和两个外孙女?”
此言一出,惊讶的可不止是程无路,连图铁南和索山安等人也都傻了,原来大司马不止是请程无路前来劝阻天山远,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天山远沉默半晌,忽然又冷笑道:“种士良,你打果然打得一副好算盘!不过你似乎漏算了一步,如果我现在出手,把你这位大司马擒下,用来交换我女儿全家呢?你不会认为你的手下能拒绝这样的交换条件吧!”
种士良从袖子当中抽出双手,鼓了几下掌,皮笑肉不笑道:“老先生还真是高明!既然你能想到这一步,难道本官想不到吗?老先生,你再提提内力试试!”
天山远莫名其妙,不知道种士良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提了一下内力,却忽然觉得丹田痛如刀绞。天山远大惊失色,不由哎呀了一声,天山远怒道:“种士良,你好卑鄙无耻!你竟然给老夫下毒!”
种士良正了正自己头上的貂皮帽子,嘴角轻轻翘起,“本官有的是对付人的办法!皇帝都被我玩的团团转,你一个武夫,也跟我耍心计?不自量力!本官警告你,你不要妄想着用内力逼出毒素,没用的!你要是乖乖就范,三天之后,本官给你解药,你要是还想来硬的,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天山远气得浑身发抖,正要破口大骂,旁边阿土井又哀号了起来:“大供奉,救命啊!”阿土井知道,天山远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天山远不帮他,今天他就彻底完蛋了。
天山远破口大骂道:“废物!没用的东西!老夫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孬种来!你把老夫的脸都丢光了!老夫真不该在那土井旁……”天山远一声长叹,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了。此时,他自身难保,也管不了阿土井了。
阿土井彻底傻了,原来他的大供奉竟然是他亲爹!难怪大供奉会对自己那么好,出乎寻常的好,像爹对儿子那样的好,原来他真是自己的爹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娘亲坚持要给自己取名为土井了,原来竟然是因为在土井旁怀的他!
此言一出,众人都震惊了,连种士良也变了脸色。谁也没想到,天山远会是阿土井的亲爹,这事闹的!程无路也是一脸懵,今天是什么日子?师父忽然又成了岳父,反贼又成了舅哥。
帐篷内,死一样的沉寂。良久后,阿土井颓然跪在地上,向种士良叩头,哀号道:“大司马,看在我爹,看在我妹夫的份上,你就饶我一命吧!我不做什么辽东王的大梦了,更不想当什么皇帝了!我只想从此后做一个良民,顺民,在这辽东打猎,种田为生!只要能活着就好!”
到此刻,阿土井终于感受到死亡的可怕,终于知道生的可贵了。
种士良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阿土井,一切都太晚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必须得死!说吧,你还有什么遗愿,我尽量满足你!”
天山远忽然问道:“种士良,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是怎么中的毒!”
站在索山安身后的索伦绮香呵呵笑道:“大供奉,你还记得我让人给你送的美酒吗?那酒里,我亲自加了些东西进去!哦,对了,我加的东西是图大人送来的!详细的你得问图大人!”
众人都望向图铁南。图铁南微笑道:“自从我知道有一位昔日天下第四的顶级高手在阿土井手下时,当然不能不做防备,于是我让人捎来了一些药来,让索伦绮香找机会放在这位大高手的酒菜来,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中毒。”
天山远摇头,一脸不信道:“不可能!老夫喝酒吃菜,都一向极其谨慎小心,要用银针试过之后,才肯吃饭喝酒,甚至有时还要用狗来做试验!给狗喂下酒菜,看狗有没有异常。若是你们在我的酒中下毒,老夫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图铁南哈哈大笑道:“你是很聪明,不过我图铁南技高一筹,你喝的酒里,只放了一半的药,如果酒中只有那一半的药,就什么作用也不会起。人也不会中毒,也不会有任何的异常。可是如果再寻找机会加上另一半药的话,那可就不得了了!”
天山远长叹一声,苦笑道:“如此说来,老夫输得不冤!老夫一生只惦念这个私生子,希望他能有大出息。可是他坚持要造反,老夫实在劝不住他,老夫也没办法,就只能为他做个供奉。老夫想着,就算他造反不成,至少也能混个王侯之位!哪想到,今天会一败涂地!唉!”
阿土井浑身发抖道:“大司马饶命!亲爹,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一命!我要是死了,你不是连儿子都没有了吗?”
种士良无奈道:“你就别再逼你爹了,你爹现在自身难保!说吧,交待下你的遗愿,我尽量满足你!”
阿土井膝行爬向种士良,爬到种士良面前,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道:“大司马,我知道错了!我改过自亲,只求你能饶我一条狗命!哪怕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只求你能放过我!我不想死啊!”
种士良抬脚把阿土井踢飞了出去,不耐烦道:“你现在后悔,晚了!现在是在讨论你的遗愿,你最好不要跑题!要不是看在你爹和你妹丈的面子上,本官早就把你凌迟处死了!”
天山远从椅子上站起身,瞬间像老了十岁一样,头也不回的向帐后走去,步履蹒跚。天山远走了约有十步远,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道:“种士良,老夫不插手此事,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插手。至于这事将来怎么样,你和阿土井,你们两个都自求多福吧!”
老头子长叹一声,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种士良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这老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总之不是什么好意思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