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叶担忧道:“我当然知道大司马的能力,我是担心……”董其叶话到嘴边,把话又给咽回了肚子里。这话他不可能在种士良还不知道的时候,就说给金衣护卫听。
唿一声响,种士良头上冒出黑色火光。鲁至先见了,欢喜道:“好了,大司马要出定了!”
种士良身后的黑光,头顶的黑色火光都慢慢缩入体内,黑色魔影也都消失不见了。种士良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赤色光芒也逐渐收了回去。种士良吐出一口红色浊气,即便隔着十几丈远,董其叶也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只见种士良又在怪石顶端呆坐了片刻,这才缓缓收了手印,整个身
体轻飘飘,如同飞行一样,掠下怪石,坐在湖岸边一块极为平整,足有一丈方圆的巨石上。种士良缓缓在巨石上站起身,望向董其叶,微笑道:“长史大人,你来了?这次又是有什么事情要奏报啊?该不会是天命堂又有什么好消息传回来了吧?”
董其叶慌忙上前,躬身道:“大司马,卑职有三件事要回禀。第一件事,楚随心在桑兰图穷匕见,与河成秀彻底搅在了一起。如今河成秀与河顿、河成旭公开翻脸,双方兵戎相见。河成旭已经派人刺杀了河范,据住王城,自立为桑兰王。河顿被楚随心软禁,但是又给天命堂的人救了出来!”
“现在楚随心已经公开宣布,他支持河成秀。并且他说整个大越国都会站在河成秀一边,他说他会代表大越朝廷,在桑兰协助河成秀平定叛乱!”
种士良“哦”了一声,兴致缺缺道:“就这?还有别的事情吗?”
董其叶道:“第二件事,是西北边的事情,余勒草原的兴罕、图山等部落被豚羊城出兵偷袭,豚羊兵马共计屠杀了数千部落民众。除此之外,豚羊兵马还袭击了三百里外的两个县城,打破城池,杀死两县的知县,掠走数千百姓和数以千计的牛羊等牲畜!”
种士良皱了一下眉头,不悦道:“看来这位豚羊的姜城主夫妇一直不死心,一直想要给我种士良上点儿眼药,才能心理平衡嘛!好啊,
想打架?我种士良奉陪到底……”
董其叶又道:“这还不算,方山郡遭到五军城方向上万名罗刹骑兵的袭击,方山将军杜向村战死,郡守齐必若弃城而逃……还有,伏东郡方向也遭到了罗刹国右平王部的袭击,三个县被打破,都是损失惨重!就连从定边部的哨所都遭到了罗刹骑兵的偷袭,好在从定边部反击了回去!大司马,这,这有些不正常啊!”
种士良眉头大皱,忽然又呵呵冷笑道:“怎么,这位卡必奴女王竟然在四线同时派兵出击?这不像她的风格嘛!怎么,她忽然不想做个太平女王,有了征服天下的雄心壮志?好,那咱们就掰掰手腕子!对了,你不是说有三件事么?”
董其叶道:“是!第三件事是,东南边的闽越道安广郡,郡守郎长武和安广将军祁天童起兵谋反了!他们占了附近五六个县城,打起旗号,公然反对大司马……旗号同样是‘清君侧’!”
种士良呼出一口浊气,望向还没有冰封的听涛湖面,淡淡道:“很好!这不就一个个都露出来了吗?本侯一直没有急着按下东丘城包良逸这个小葫芦,不就是等着这些瓢都冒出来吗?冒头的很好,可以一网打尽,这不是好事吗?叫东丘城外的元进荣多加把劲,把安化城打下来,给包良逸一点儿颜色看看!”
董其叶有些疑惑道:“大司马,这三件事可都不小啊,您似乎
都不着急?那方山郡守齐必若可是您推荐到那里去的,这事一发生,齐必若没法对朝廷交待,您之前的那番苦心,不是白费了吗?还有啊,楚随心他公然和河成秀站在一起,这对咱们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种士良微笑道:“你让本侯急什么呢?西北边郡,罗刹四路进犯,只有从定边一部击退了敌军,其余三处都有城破,人丁牲畜被掳走的事情发生!这说明本侯之前没有看错从定边,要是急于换将防守,西边边郡将会不保!从定边在西北十几年,军事上没有出过什么大错,反而可以斩将立功,此人,是稳定西北边郡的定海神针!”
“至于东南边闽越道闹起来,哼,闽越那种穷乡僻壤,随便他们折腾,等他们折腾得差不多了,就派索山安带上五千精兵过去,随手把他们平了!刚好杀鸡儆猴,让其它地方瞎闹腾的都瞧瞧后果!东丘城那里,打破安化城之后,继续按兵不动,只留着钓鱼,看看还有多少鱼儿肯上钩的!”
董其叶犹豫道:“那桑兰那边,楚随心的事情?咱们不要敲打一下河成秀?或是咱们干脆站在河顿一边,支持河顿?咱们也乘机给楚随心找些麻烦,恶心一下他!”
种士良笑骂道:“我说你几句什么好呢?你也是笨得很哪!咱们支持河顿的话,不是在支持一个反贼吗?河成秀是名正言顺的大世子,深得桑兰民望,
咱们支持河顿做什么?给自己上眼药?难道失民心还要失到桑兰去么?咱们那么做,恶心不到楚随心,只能恶心到自己!”
董其叶无奈道:“大司马,那我们要怎么办?总不可能任由楚随心与河成秀搅在一起吧?不然等楚随心协助河成秀平定了河顿父子的叛乱,河成秀再派出兵马支持楚随心回大越的话,咱们岂不是被动了?您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说,要防患于未然吗?”
种士良斜了一眼董其叶,冷笑道:“你呀!这主意不是你一个人的,是你和周天昌,是你们几个人的主意吧?”
董其叶讪讪笑道:“嘿嘿嘿……是!我们几个商量过了,都觉得应该做点儿什么!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大司马的眼睛!大司马目光如炬!”
种士良微笑,拍了拍医理道:“你少拍马屁!我就说,你们几个把简单问题看复杂了!这事哪有那么麻烦啊,就随便楚随心、河成秀去折腾好了!让他们做,让他们平定河顿的叛乱有什么不好?楚随心不是有什么百羽营,有什么虎士营,还有什么拂衣堂嘛,就让他折腾好了!本侯都没怕,你怕什么?”
董其叶着急道:“哎哟,我的大司马,可不能任由楚家那小子折腾了!他自己已经折腾出一两千精兵强将,要是河成秀再给他赞助一些兵马,他可就要回来反攻了!他这么一闹,会有更多的乱臣贼子乘机跟着闹腾的!
那时可就要天下震动了!”
种士良哼了一声,双手抄袖向花园外走去,董其叶比种士良落后一个身位,边走边和种士良聊天。五名金衣护卫走在后面,大约隔了十丈左右距离。种士良边走边不屑问道:“天下震动?凭他楚随心?哼,你也太高看他了!好,既然你们都担心,那么我问你答,如何?”
董其叶恭敬道:“是!大司马请问!”
种士良问道:“那你说,桑兰若起倾国之兵,来进攻我们大越的话,可有胜算?”
董其叶哈哈一笑,摇头道:“桑兰国小,全都算上,也不会超过我们大越国两三个道的总兵力!而且桑兰名将不多,就算河成秀御驾亲征,也不是我大越名将的对手!”
种士良失笑道:“这就对了嘛!既然桑兰起倾国之兵,都不能奈何我们大越国分毫,那么你们担心那些没用的事做什么呢?百年中,桑兰多次入侵大越,最终不都是被打败,退回去了吗?怎么,一个河成秀就想逆天了?他再支持楚随心,也不可能把全部兵马都交给楚随心指挥吧?”
“就算他把桑兰国都送给楚随心,难道楚随心就有本事打到洛安城来?既然如此,你们担心什么呢?反倒是西北边郡这里,才是重中之重!倘若罗刹打穿了几处险要关隘,那就真要威胁到京师了!你说,本侯该防着罗刹能日行百里,数以十万计的骑兵,还是该防着国力
远逊于咱们大越的桑兰啊?”
“罗刹几乎年年入寇,一旦有事,可能就是祸生肘腋。而桑兰遥远,不值得我们去投入那么多精力关注。那谁才是真正的威胁,你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