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士良目视火炉中跳动的火焰,半晌后问道:“从公,你真的就不打算跟着我种士良?昔日楚家能给你的,我种士良同样能给你,甚至能给你更好的!安西节度使固然尊贵,可是大司马的地位更尊贵!如果你从公愿意,我种士良把大司马的位置让给你都行!从公啊,你看我种士良够有诚意了吧?”
从定边一脸从容道:“大司马,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和少侯爷之间有什么恩怨,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干涉!我虽然是老侯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我做的是大越国的官,不是老侯爷的私兵!我和老侯爷之间有感情,但也仅仅就是感情而已!你大司马在这种情况下只是软禁了老侯爷,说明你不是绝情的人……”
“我从定边一心只想守好安西道,不想给罗刹南侵的机会!我只想在军旅中结束这一生,而不是在庙堂上。我对大司马和少侯爷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兴趣!两年多以前,少侯爷来找过我,我已经当着他的面拒绝他了。楚家能否世袭安越侯,那是楚家的事,我从定边不会干涉,我更不会去干涉他和你大司马之间的争斗!你们谁赢,我都只管守卫安西!”
种士良哈哈笑道:“看不出来,我们的从公还是很有底线的嘛!其实本侯已经知道楚随心来找过你
的事情了,当时你的回答很让本侯意外,本侯以为,你怎么也要站在楚随心一边呢!毕竟楚成隆对你有知遇之恩。结果,唉……其实当时本侯听到你答复楚随心的那些话时,我是既意外,又感动!”
从定边抿了一口酒,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老侯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却又不争气,他把老侯爷辛苦打下来的家业给一次性败光了!以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就想着和你种大司马掰手腕,那本身就是不自量力!年少轻狂啊!将来他一定会后悔的!”
从定边又道:“今天罗刹使者求见大司马,我以为大司马会选择和罗刹人合作。真没想到,大司马竟然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我从定边不得不佩服大司马的勇气和魄力!如果换一个人的话,也许真就会考虑和罗刹人合作了!”
种士良淡淡道:“罗刹人一向言而无信,在他们眼中只有利用二字,所以不可轻信。而楚随心在桑兰则不同,这些年桑兰一直在向我们大越纳贡称臣,态度很恭谨,这几年桑兰边境上,郡县都很安定,没有战争。就算是穷山僻壤,如果没有战争也很快会恢复元气的。桑兰王比罗刹国有信用十倍也不止。本侯没有必要因为和楚随心的矛盾,去和罗刹结盟!”
种士良望向从定边的眼睛,认真道:“以后,这大越的天下是谁说了算,你从公心里不清楚?你
不为自己考虑,难道就不为儿孙考虑考虑?我知道你从公不是寻常人,所以不会用对待寻常人的办法和手段对待你!可是你要知道,机会是有限的,我种士良也不可能一再给你从公机会吧?因为那样的话,对别人也不公平!”
从定边哈哈一笑道:“大司马,我在这里做节度使,做的是大越国的节度使!不是楚老侯爷的,不是楚少侯爷的,也不是你种大司马的!我对少侯爷说过,我戍卫的是大越国土,保护的是大越子民,效忠的是大越国皇帝!只要大司马没有废帝自立为王,我从定边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也绝不会对大司马出手!”
种士良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很诚实嘛!当初对待楚随心,你是这么说!今天你再次见了我,也还是这么说!看来我们的从公,心意已决啊!也罢,人各有志,不可强勉!”种士良十分不悦,仰起头,把一杯酒直接倒进喉咙里。他已经给了从定边很多次机会,可是从定边真的不肯把握这些机会啊!
从定边淡定道:“大司马不信的话,那我就再强调一遍!我从定边和楚老侯爷的交情,是私交。当初楚老侯爷提拔我,主要也是看在我的能力。而我从定边所效忠的,始终是咱们大越国的皇帝陛下,而不是楚老侯爷!我从定边做的是大越国的官,不是楚家的官,所以请大司马对我从定边,可以放心,再
放心!”
种士良霍然起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从定边自己坐在那里淡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