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这是多大点事儿?”褚伯琳笑一声,“你不通过我,自己也安排得了,你在台里多少熟人呢……不过这个事儿,你要找范省长?”
“那您觉得,我该找谁呢?真的……我挺尊重您的意见的,”陈太忠干笑一声。
“这我是真不知道了,”褚伯琳多少年的老油条了,哪里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犯错?“我要是你,就一级一级地上报,领导们怎么想不要紧,关键是你尽了自己的本分。”
这个观点,跟秦连成的截然不同,充分地体现出了两种为政风格的差异。
秦主任的主张是挑选阵营,好为其贴金;而褚台长则是基层干部那一套,有困难找上级,有利益和名望,也贡献给上级——咱不参与。
这个差别,其实就是有底气和没底气的区别,更是衙内和草根的不同行事风格所致。
“嗯,我明白了,那我联系吧,”陈太忠压了电话,他为官好歹也有几年了,刻意地探询了其中关窍之后,他能辨知这两者的不同味道。
所以他没有着急给范晓军打电话,他第一个通知的是殷放,“殷市长,燕京传来了喜讯,纯良主任和我都觉得,应该跟您汇报一下……”
殷放正跟着市政斧的人走访五保户和下岗职工,搞“送温暖”活动呢,这个活动年前没顾上搞,十五以前肯定是要亡羊补牢一下,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总算是他的秘书知道,什么人的电话该注意,所以才能汇报过来。
不过,等殷市长听清电话内容的时候,就没了那份不耐烦,他干笑一声,“鲁班奖……这可是大喜事儿,太忠你们科委给凤凰争光了,不过我现在还在走访五保户,时间紧得很,没准章书记会有空。”
这种赤裸裸的试探,陈太忠听得出来,无非是老殷要落实一下章尧东的反应——这种手段,对殷放这种机关干部来说,真的太拿手了。
于是他笑着回答,“纯良主任就是安排我帮着联系一下省台的摄像……他是个喜欢一心做事的领导,我主要是想着,这怎么也是咱们凤凰市政斧的成绩。”
凤凰市政斧……的成绩,殷放实在没法拒绝这个诱惑,要是一般的成绩,他也就懒得争了,毕竟许纯良跟章尧东是穿一条裤子的。
但是这是全国姓的奖项啊,尤其是陈太忠表明要给自己这个机会了,于是他犹豫一下发问,“你有没有请相关的省领导?”
“分管是晓军省长,我只见过他几面,不是特别熟,”陈太忠不知道殷放是什么意思,但是卖人情他总是会的,“所以先跟您说了,这首先是咱凤凰的成绩……您说是不是?”
还“先”跟我说?你不看现在几点了,殷市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太忠你真是……太能干,也太会打人冷不防了,这样,我先跟其他领导沟通一下,马上回你电话。”
估计殷放要跟章尧东了解一下情况,然后亲自过来了,陈太忠如此判断,他相信以章书记的骄傲,不会抢殷市长这个风头。
说白了,许纯良都没想着通知章尧东,证明许家和章家的关系,也就是那么回事,最差最差的可能,也是纯良不会做人情——纯良做事,真的太随心所欲了。
2976章匆忙补漏(下)陈太忠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十分钟之后,殷市长的电话打了过来,“太忠,你和小许的运气不错,省长正好下午有空,他表示说,这个鲁班奖是肯定咱省的经济建设……他会到场的,同时他希望宣教部能有主要领导到场,这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陈太忠登时就愣住了,他还琢磨着我要是殷放,该怎么跟章尧东暗示和试探呢,不成想殷市长直接拽出了王牌,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剑手要决斗了,其中一个蹭地拔出一把手枪——你这也太作弊了一点吧?
但既然是蒋世方露头,那章尧东什么的就不用说了,许绍辉来了也白搭,想一想许纯良辛苦半天,自己老爹出面都抢不回这份荣誉,陈主任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说白了,还是纯良这个人……太纯良了,当然,也许人家就不在乎这点虚名,有需要的时候,真正的实力碾压过去——蒋家这点底子,比许家差得多了。
有点欺负人的要求是,蒋世方希望潘剑屏到场,“宣教部主要领导”这七个字,其实指的就是某个三个字的名字,你没必要拉一个省委常委陪绑吧?
想是这么想的,陈太忠当然不会这么说,他婉转地试探,“世方省长……是会到机场吗?”
“科委的办事处、市办事处都可以,其他地方不是很方便,”殷放这人有一点好处,就是该说明白话的时候,觉得不会含糊,“我个人对这两个地方的选择,没有意见。”
啧……老蒋还真是有空啊,陈太忠听得禁不住咋舌,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居然肯屈尊去一个地级市行局的办事处——这么个破奖,真的很重要吗?
当然,这只是他的腹诽,这种奖项要说不重要,真的是很不重要,但是省政斧一把手愿意关注的话,去一趟也无妨——毫无疑问,这不会有损蒋省长的形象。
“那我建议,肯定就是去科委办事处了,”他干笑一声,想到对方是执政凤凰的一把手,他又补充一句,“市长,我们科委太需要宣传了,我人虽然不在科委,但是还很念旧。”
殷放沉默片刻,才轻哼一声,“念旧是好事,对了,我马上动身,去机场接小许,你……宣教口上的事情,你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