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曹无已经后悔了,他太过于专心对付这三名使者,却忽略了最重要的假张昭。
不管以后孙权怎么善变,现在的张昭,依然是江东第一文臣,敢假冒张昭的,也应该是这些人里最厉害的一个。
曹无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从中军大帐跑到了曹操睡觉的营帐。
为了方便曹操升帐,这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但曹无却根本不敢慢上一分。
周瑜、庞统,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轰隆隆!”
天上在打雷,冬日里少见的闪电照亮夜空。
曹无不管不顾,连头都没抬过。
他又是一把掀开营帐,看到里边的场景,他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血,营帐里满是血迹。
地上躺着一个人,与真正的张昭有几分相似,他不住的在地上蠕动,身上有好几处贯穿伤,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虎痴许褚脚踩着他,双目圆睁。
程昱执着佩剑,这个曾把人·肉作肉脯的谋士,仿若回到当年,眼神凌厉,立在床前。
贾诩、荀攸瘫坐在地上,但目光依旧锐利,盯着地上的刺客。
最里边,曹操在床上背倚着墙,闭着眼睛。
夏侯惇则蹲坐床上,守在曹操身前,独眼瞪着。
听到门口声音,所有人都盯着门口,见进来的是曹无,这才放松戒备。
曹无几步跑到床边,直接跳到床上,仔细观察,见曹操身上没有一处伤口,虽有血迹,却不是他的,终于松了口气。
汗水顺着头发流下,一通奔跑,加上进门时的惊吓,他已经满头大汗。
但是,曹操虽然没有伤势,却也没睁眼看他,似乎晕厥过去。
他顾不上擦汗,询问众人:“各位老哥,家兄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攸喘匀了气息,耐心解释。
原来今天,为了往东驱赶江东军,快到傍晚了,他们才在乌林安营扎寨,一个时辰后,刚扎好营帐,就有江东使节摸黑到来,说要求和。
两军交战,虚虚实实,今日巨舰破敌,对方有反应,派遣使节过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众人也没太过在意。
但是曹操从早间就头风发作,之前交战时就是强打精神,一直在揉额角,现在已经疼得下不了床,见不了使节。
于是荀攸替曹操做了决定,先设个宴席宴请,缓一天,明天再正式召见。
然而这张昭声称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必须今天见到曹操,说是孙权单独交代的大事。
荀攸把事情一禀报,曹操奇怪对方有什么事,便让安排张昭到他的营帐里见面。
荀攸、程昱、贾诩三人苦劝,奈何曹操执意逞强,不觉得自己不行。
于是荀攸请了夏侯惇,又跟许褚交代很多事情,仔细搜了那张昭的身,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甚至没有任何威胁,这才让他进帐。
三大谋士皆认为,夏侯惇和许褚两人合力,这世间没有人能赤手空拳打得过他们。
哪想到,张昭进来,还没说几句话,突然一口鲜血喷到曹操身上,然后暴起发难,赤手空拳朝曹操冲去。
这一屋子人,程昱六十六岁,贾诩六十一岁,夏侯惇五十二岁,荀攸五十一岁。
最年轻的许褚,都已经四十岁了。
但是,当假张昭动手的那一刻,这些人都是反应迅速,年龄最长的程昱率先拔剑护卫,不擅武力的荀攸奋不顾身的拦截,平常只求自保的贾诩这次直接抱住了刺客的双腿,夏侯惇警觉的跃到床上,护在曹操身前。
许诸天生神力,与假张昭搏斗数招,将其击杀。
方寸之间,营帐之内,诸臣猝临大变,无一退缩,皆愿以己身代替曹操,让曹无感动,也让刺客束手。
好在许褚够强,尽管对方也是高手,充其量也只是脚踢到了贾诩和荀攸,对别人没造成什么伤害。
等荀攸把事情说完,程昱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夏侯惇道:“主公今日本就头风,可能受了些惊吓,应该没事。”
曹无却听得眼皮狂跳,他颤抖的扶住曹操的胳膊,对众人道:“你们说,他先吐了一口血到家兄身上?”
五人齐齐点头,三个谋士已经从曹无的语气中听出不对,程昱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不知道……”
曹无转身下床,从自己衣襟撕下一块,包在手上,来到地上的刺客面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眼,又用自己的佩剑割开了他的衣服。
只见刺客的胸膛,已有糜烂的倾向,并非新伤,很多地方,肉都是黑的。
曹无把衣襟丢在地上,只觉脑中天旋地转,自己也跌坐在地。
“怎么了?”
荀攸问道。
曹无目光呆滞的看着他道:“疫病,是江夏郡的疫病!”
“什么疫病?妙才先锋军遇到过的疫病吗?”
五人皆是呆立当场。
“阿十呢?曹阿十呢?快让她来!”
曹无焦急的大喊。
荀攸这才如梦初醒,跨出军帐,让人去喊与文士一起回返的曹阿十。
曹无回到床上,抓着曹操的胳膊,感觉到他的脉搏,紊乱的心态才放松一些。
但他转而又想起一事,环顾一周。
双手垂落,曹无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