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擂鼓一般的脚步声喝着人们的心跳由远及近,一头狰狞的暴熊从战斗学院的后方跳起。所有人的脑袋随着这巨大的身影转了半圈,在一声震天熊吼之中捂住了耳朵。
暴熊双爪在胸前一挥,交叉成十字,广场中心的地面随即升高,无数岩石尖刺隆起形成一个诡谲的石林。
学生们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不妨碍他们继续惊叫欢呼。
“战斗学院学院院长,赵公明!为学校贺!”
“是院长!那是大地暴熊!”
每一个战斗学院的学生都随着暴熊肩头的魁梧身影一样挺直了脊梁,仿佛刚才自己也出了一份力一样。
在赵公明的身边立起了一个个石柱,一道道久负盛名的身影和他们的标志灵兽接连出现。
剑尾猫鼬夸张的长爪和利剑一般的尾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身边是一个满身酒气的汉子。
浑身漆黑的鬼刀螳螂双翅震动不息,猩红的复眼盯着大地暴熊充满战意……周子衿还看见了李百山,他站在战斗学院导师最前方的末端。那头有过几面之缘的搬山猿垂着山岳一般的双臂也如山岳一般沉默。
谢芙蓉的出场方式与赵公明完全不同,一身芙蓉宫装的她自白色的人群中缓缓走出,一级一级的芙蓉树枝将其托起。
周悠悠得小脸因为兴奋和紧张有些发烫,她被谢芙蓉牵在手里,就像是她的女儿。在其身后则是卓玛与芊芊领着的一众院长弟子。
谢芙蓉有教无类,虽然亲传弟子很少,但很多学生都与她有师徒之名。
“每个跨入灵校驾驭超凡的强者的都有自己的路——他们表现得特立独行大多不是哗众取宠,而是要让自己的意志更加坚定。”
卓玛与芊芊都听得很认真,谢芙蓉明显是在借机教导弟子。
“悠悠,认真点,你早晚都有这一天的。”
“我们说不清楚有多少条路,因为显然我们只不过是站在灵气历史的起点。契约了植物灵兽,你们对刚才的剑气感受应该更加深刻,那个老头子把自己也搞得跟一颗随意踩踏的野草一样,他把植物当作武器,这就是他的道。”
“有多么卑微,就能爆发出多强的力量。”
“我的路与他完全不同……有个人曾经告诉我植物最大的不同是对时令气候的敏感,植物不是冰冷的武器。”
“当然不是——!他们会哭会笑会生气也会恐惧!”周悠悠气鼓鼓的,就像是为自己的好朋友打抱不平。
“坚持你自己认为正确的。”谢芙蓉莞尔一笑,宛若盛开的芙蓉花,“在这个季节,除了校长,没有任何人是我的对手。”
雍容和高贵刻在了谢芙蓉的骨子里,在这一瞬间转变成了周悠悠从未见过的君王般的威仪。
“这里的颜色太单调了。”
一株株芙蓉花自诡谲的石林中破土而出,发芽抽枝,渐高渐大,花苞点缀在叶丛之中。
在人们期待的目光之中,一朵朵花苞慵懒地张开花瓣,白而渐粉,粉又转红,层叠宛若仙境。那种被战斗激情引发的躁动似乎也被这美景给安抚了。
“药剂学院院长,谢芙蓉,为学校贺。”宫装美妇对着众人盈盈一礼,声音恰到好处的妩媚和高贵,仙音宛转,每一朵芙蓉花随之舞蹈。每个人都觉得那笑容是对着自己的,不知道敲开了多少男人的心。
她一定是全天下最美的木芙蓉,一定是的。
战斗学院和药剂学院的出场让学生们,尤其是新生们大饱眼福,于是更加期待起科研学院来。
严晖的眼睛中有一闪而过的仰慕,他收心低眉侧身让开,身后探出一根已经被摩挲得发亮的青木拐杖,露出秦老不算高大的身影。
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位置看秦老了,周子衿一时有些感慨——上一次在青训营的时候秦老还可以不用拐杖。
叶校长也好,李百山也罢,谢院长和秦老,这些他认识的人今天都展现出了平常交往中完全不同的风貌,这才是屹立在第二次灵潮之巅的风采。
“谢院长,麻烦了。”
秦老的声音很轻,谢芙蓉微微点头,一株又一株芙蓉花冠将秦老和他身后的教师队伍托起。
他们大都是一群普通人,年纪也最大,很多已经花白头发,腰背也不再利索,浑浊的双眼不再年轻,但所有人都像是个战士一样高昂着。
严晖站在秦老身侧持弟子礼,阴老的目光饱含鼓励,秦老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可妄自菲薄。”
严晖点头,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双眼已经模糊了。
“老夫秦川河,普通人一个。后面这些糟老头子大多也和我一样,我们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家伙。”
不同于赵公明的暴烈,也没有谢芙蓉的那般风姿绰约,秦川河平淡的话里有一种让人忍不住静心倾听的力量。
“赵院长是战士,谢院长是医者。战士护国,医者救人,而我们所要做的是给他们打好地基。”秦川河笑了笑,用拐杖指了指地面,“学者利民,我们的武器是理论。”
“说点实在的……他们,还有将来的你们,超过一半的灵兽都是我们培育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秦川河的像一个炫耀自己双百分的孩子。
学生们,尤其是那些新生们看到所有人都看着科研队伍的露出尊重——这与秦川河平淡的话语形成鲜明的对比,赵公明甚至按着大地暴熊的脑袋朝着秦川河微微鞠躬。
“孩子们,不可妄自菲薄啊。”
汪文的那张娃娃脸看着秦老的背影前所未有的狂热,热泪已经模糊了眼镜但他仍然舍不得擦拭,似乎要把这一幕永远铭刻下来——这才是他要做的事情。
三千新生中有不少人此时已经满含热泪,他们都是没能灵醒的失败者,或是因为天赋或者因为一颗执拗的心走到了联大。赵公明与谢芙蓉出场的时候他们只能微微与身旁的同伴拉开距离,把羡慕藏在眼底,现在他们觉自己也能像个战士一样战斗。
不可妄自菲薄。
秦川河拉着严晖的手引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芙蓉花路在他脚下递次展开。他为科研人才的青黄不接已经忧心了很多年,年轻的时候研究就是一切,现在才知道人永远是最重要。
他这两天在老伙计们之间奔走,一句又一句说服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