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把灯台拿的近了些,好能透过昏黄的灯光把这桌上的物什能看得更仔细一些。
只见李三娘从袖袋里头拿出一块儿布巾子,隔着布巾子拿起那杆烟枪仔细观察,透过其上放鸦片的金属烟斗那部分的花纹,李三娘觉得这该是从西域那边流传而来的。
拿着烟枪,隔着布巾子李三娘把那金属烟斗的部分打开,果然其中是燃烧不完全的棕褐色鸦片残留物,自带一股子令人十分不适的香甜气味儿。
放下烟枪,李三娘仍旧是用布巾子垫着,拿起了那小瓷瓶,这瓷瓶很是精致,看工艺该是唐制的,拔掉塞子,内里放着的就是经过发酵的呈现棕褐色的条块状的熟鸦片。
李三娘晃了晃这小瓷瓶,里头还剩约莫三分之一的量,看来那个被黑叔下了蒙汗药昏睡了近一天的男人,应该已经是上瘾了的。
毕竟,上元节的时候,去看耍戏的时候都不忘拿着烟枪吸食,这还能不是上瘾?
把瓷瓶塞好盖子放回到托盘里头去,李三娘直接坐下了,她看向黑叔,“黑叔,劳烦给我笔墨。”
黑叔转身离开,去了隔壁屋子拿来的并非是市面上的笔墨纸砚,反而是略粗糙硬实的纸张并炭笔。
李三娘接过来道了谢后,就拿起炭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样子,李三娘这才停了笔,抬起头来,她把写满了字的纸往黑叔面前一放。
“黑叔,这审问人,你们是专业的,我就不参与了。
只这纸上的问题,还劳烦黑叔帮我一一都问过才好。”
黑叔拿起桌上李三娘那写满了小字儿密密麻麻的一张纸,他正看着呢,就听李三娘在旁看着仍旧放在桌子上的托盘里头的那烟枪和瓷瓶开了口:“这东西是一味药,药材行当里头有叫它阿芙蓉的,也有叫它原名底也伽的。
这阿芙蓉是底也伽的主药,但一个名字么,叫着叫着,有人也就混着用了。
早前,这底也伽是西域拂菻国(fulin,东罗马帝国)进贡的一味药,也曾在太医署里头有过记载。
若是用量得当,可镇咳、止泻,常用于痢疾。”
黑叔拿着那一张写满问题的纸不动声色的在李三娘对面坐下了,他面无表情看着托盘上的物什,低头不说话,只安静的听着李三娘一个人的声音在这屋子里头响起。
“但这药,因非是咱们这儿本就有的药材制成的,所以量少,一开头只太医署那里分得了一些。
且咱们本就有更好的方子,采用的也是咱们当地的药材制成的药,这底也伽也就只是个记载而已。
我能知道,也是之前我与我师傅和阿耶他们想要弄出一种可以暂时的可逆性的令人失去知觉和痛觉的药剂,好给人做手术来用的时候,我师傅和我提起过这东西,我才能知道。
可我们最后弄出的麻服散,并未用这阿芙蓉来,除了产量上的问题之外,主要是这味药是一把双刃剑!”
李三娘的脸色越发的严肃起来了,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冰冷的感觉。
别说熟悉李三娘的秋香和老十了,就是对面坐着的与李三娘还算熟悉的黑叔都能觉出李三娘话音里的担忧并恐惧和反感。
“阿芙蓉有成瘾性。
你们该是比我还能明白这能叫瘾的东西该是有多么厉害的。
咱们大唐是不许赌博的,沾了赌的人,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
且不单单是本人,与其相关的家里人,哪里会得一个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