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面被银光裁出狭长的缺口,流沙从墙后喷出,将灰鹭推离剪刀。
躲在墙后的东方远荣勉强喘了口气,一边用滚烫的流沙炙烤腰上的伤口止血,一边思考着逃跑路线。
铡光,器物类a级魄灵,外形如同一把剪刀,刀刃上能发出刺目的银光,扰乱敌人的视野。
按常理说,铡光的强度当然不能与他的不灭舟相提并论,但战斗的并非是魄灵,而是使用魄灵的驭灵者们。
灰鹭的速度很快,大多数时候东方远荣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闭着眼迎击那道银光。而他自己……
“小兔崽子,你知道最悲哀的天才是什么样的吗?”
修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他脑中响起,那段被他刻意忽略多年的记忆擅自蹦了出来。
“所谓的驭灵者,是最讲究天赋的东西。作为驭灵者,你是毫无疑问的天才,但只能成为一个失败者。因为你有着强大的魄灵,却没有与你的魄灵相匹配的心。”修女说着嗤了一声,“驭灵者都是要杀人的,只有抱着杀意去修炼才能成为强者……别用那副表情看我,实在做不到杀人就去从踩蚂蚁开始练起。”
当年他刚刚被修女收养,对她只是尊敬而没有信赖,坚持认为驭灵者的天职是惩恶扬善,修女所有的关于“杀意”的训练都被他以消极怠工的态度磨了过去。修女试了两个月发现他这脑袋死不开窍后便也放弃了,对他的授课内容从此由实战转为了理论。
此刻,东方终于痛苦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和灰鹭修为差不多、但魄灵等级比对方高出一大截的情况下,被灰鹭吊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呼出去的气还未来得及收回,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星银光,急忙蹲下身。剪刀从他头上划过,削下一小块带着头发的头皮。
灰鹭甩掉沾在剪刀上的血和头发,嘲笑般地问他:“还有五招,撑得过吗?”
“怕是很难了…不过,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为什么审判所要派执行官来杀我们吗?”
“北原的事,你们中有人追得太深了。”
“北原的事是指魔魇神,还是?”
“都有,因为这两样都牵扯到了第八审判。”
流沙聚拢成爪向灰鹭扑去,铡光劈散流沙,刀刃上的银光刺得东方睁不开眼,只能凭着直觉后退,脚后跟绊到了一块破碎的地砖,跌坐在地。
银光追到他额前却突然消失,灰鹭闷哼一声,面朝下倒在地上。东方远荣低头,发现他背上出现了一道扭曲的伤痕,伤口边缘翻着不规则的锯齿状碎肉,隐约还有些焦糊。
楚风翎蹲下来,用灰鹭的衣摆擦净了手上的血迹。东方远荣终于完整地呼了口气,向楚风翎道了声谢谢。
“你头还好吗?”
东方远荣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苦笑道:“没伤及骨头,应该没事,缠几圈绷带就好了。”
“那一块以后可能都长不出头发了。”
“……请不要说这么多余的话!”
趴在地上的灰鹭咳出一口血,眼珠上转瞟到了楚风翎,忽然笑了起来:“你还在为那个老妖婆效力啊?”
“闭嘴,审判所的狗。”
“你不也是狗,只不过主人是老妖婆罢了,和我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你是死狗,我是活的。”
“活着的狗…也总是会死的,狗的命运就是被利用,然后被扔掉。”
楚风翎随手捡起一块碎石塞进了灰鹭嘴里,问东方远荣道:“其余的人呢?”
“应该是去镶钻马桶那里了吧。”
“……拉肚子?”
“呃,不,不是这个原因。”东方远荣捂着头上的伤口,有些头疼怎么解释镶钻马桶这件事。
好在楚风翎并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扯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说:“总之先去和他们汇合,然后赶在夏至出现前去避难。”
就在这时,他们脚下剧烈晃动了起来,喘息一般的异响伴随着砖石破碎的声音从地底传来。
东方远荣心中忽然出现了某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
楚风翎干脆地甩开了他的胳膊,坐在了还没死透的灰鹭身上,以一种轻松的语调说:“太好了,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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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慌张地把千的头从马桶槽里拔了出来,问道:“你发了什么指令?”
千被马桶水泡得头昏脑涨,有些发蒙:“啥?”
“我问你你发了什么指令搞得像地震了一样!”
“……我没发指令啊?”
“你说了什么吗?!”
千渐渐反应了过来,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我,我说,‘妈的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