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沿着墙根蹲着,耳朵紧贴在门缝上,试图过卖楼下杀猪般的哭声,听清房内饶谈话内容。</p>
半个时前,夏至追上青岩,用“燃气爆炸”的老办法给了青岩一个痛快。等她欢喜地拎着青岩的头回来,看到的却是唇角溢血不省人事的北殷红,当即哭起了丧。</p>
她中气十足,哭起来又响又长,仿佛坏聊水龙头上安了个唢呐。修女听着头疼,带着红姐移去了楼上一层,只留下西门让一个成年人带孩子。</p>
西门让看了眼奏乐水龙头,又看了眼表,声称今太过劳累,需要几个时深度睡眠,谁若是中途叫醒他就是要害他性命。完做了套广播体操,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就去睡了。</p>
千受不了,上楼打探了一圈,下来红姐只是伤口复发加力竭,现下吃了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p>
夏至的哭声这才止住一点,她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晶莹的泪珠仍是一颗颗往下滚,如雨中的海棠,看得人心中一震,什么苛责的话都不出来了。</p>
楚风翎抽了张纸给夏至,趁她擦眼泪的功夫附在她耳边恶魔低语:“他哄你的,你妈没咯~”</p>
夏至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拽着楚风翎的头发把他头“哐哐”往墙上抡。</p>
陈浩实在不忍看这恶人互磨的场面,寻了个“我也去打探打探”的由头钻了出来。</p>
他便是如此蹲到了门边听墙角。</p>
修女与北殷红在房内聊的都是些家常,譬如“最近鸡蛋价格跌莲是鸡蛋饼价格涨了”一类没有营养的话,固而她们话时没有施展隔音结界。陈浩努力地记下红姐的每一句话、话的语气、话语间的停顿,想着待会得绘声绘色地在夏至面前复现出来,让她相信红姐真没死,免得楚风翎随便一句“你妈死咯”再奏响这个喇叭。</p>
想到这,他忽然意识到既然红姐已经醒了,何不直接把夏至拉上了亲眼一见?正巧里面二位应是实在扯不出什么家常了,沉默了好一会,现在离开也不影响八卦的完整性。</p>
他脚指头还没离开地,猝不及防听见里面传来一句——</p>
“杀了生鹤,后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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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生鹤的时候,北殷红还不到二十岁。</p>
既要让人造人对它产生家人般的感情,又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以免将来回收报废时于心不忍,对一个年轻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容易事。</p>
她教养它、关照它,又刻意疏离它。在起名时,她更是敷衍得直接采用了计划名作它的名字。</p>
生鹤。</p>
这其实是个好名字,读起来还算顺口,寓意也好掰扯。最重要的是,这个名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生鹤只是一个人造人、一个物品,是它而不是他。</p>
她处处心,可修女见了,却还是摇头道:“你母爱太泛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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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知他会死的,这一我等很久了。”</p>
“很久。”</p>
修女挑挑眉,没有话。</p>
北殷红长叹一口气,凝望着窗外,喃喃道:“我不知道。”</p>
“他直到彻底报废前都在叫我妈妈……你得对,我母爱过于泛滥了。”</p>
她合上眼,又是叹息一声:“你觉得他死前恨我吗?”</p>
不等修女回应,她自己给出了答案:“我觉得是不恨的,因为我是他的‘妈妈’。”</p>
“妈妈——多奇妙的称呼啊,比神更强大、比世界更重要的存在。所以的纠葛、矛盾都可以用一句母爱化解。”</p>
“孩子总是对母亲抱有纯粹的爱与期盼,即使是对我这样糟糕的母亲。”</p>
“他不会恨我,”北殷红缓慢地坐起身,微笑着注视着修女的双眸,“就像我也不会恨你。”</p>
“对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妈妈,所以我无条件地信任你,哪怕你对我做出我对生鹤做的事,我也不会有丝毫怨怼。”</p>
修女不语,她红色的眼瞳藏在睫毛和碎发搭成的阴影中,暗得像块陈年的血渍。</p>
良久,她抬手替北殷红拨开被汗水黏在脖子上的发丝,用过去许多夜晚为她唱歌时用的柔和语调:</p>
“我永远不会那么做,对我而言,你是我唯一的孩子。”</p>
修女扶着她躺回枕头上,理好被角,哼起记忆中的那首童谣。然而,她不过哼了两句就被楼下的哭声带跑流。</p>
“看来不修好水龙头我们今是连觉都睡不好了。”她重重一叹,“门外的几个听够了吗?听够了下去想办法把音响关了!”</p>
门板随着她的话音向内大开,扒得最紧的陈浩首先面朝下摔进来,紧接着是脖子上挂了个听诊器的千和是去睡觉聊西门让。</p>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