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再次从睡梦中醒来,但这一次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只听到呼啸冷冽的寒风以及马儿的响鼻声,他倏然惊醒,从躺卧中坐了起来。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冲出了马车。
入眼苍茫,阵阵寒风,吹落下枝头的积雪,宛若柳絮飞起,纷纷扬扬,一片迷蒙。
“顾惜霜、冷雨、小青砚……”江篱朝着四周呼唤了几声,他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在这片山林之中回荡,却无一人回应。
他眉头蹙起,回身打量四周,地上遍布积雪,足有半尺之深。
马儿打着响鼻,立在原地,马车陷在了坑里,一道马蹄印和两道车辙印则延伸向东方,除此之外,雪地上并无其他根基。
这意味着马车上只载了自己,若非陷在坑里,马车恐怕还会顺着这条山道继续走下去。
怎么会只剩下他自己,顾惜霜她们去了哪,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自己平安无事?
他有些想不通,他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又在马车里仔细翻找了一番,可惜并未发现什么信息。
等等……
他的伤?
他停下来,用手摸了一下后背,将缠在身上的绷带解下来,他发现背部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体内的伤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他深吸一口气,他的伤好了,这说明这里至少过了半个多月。
半个月……
在心魔幻境之中,他亦是睡了半个多月。
这意味着他昏迷之后,意识并未立即回归,而是半个月后,才回到他原本的身体之中。
这里的时间和心魔幻境的时间是同步的!
而且,他只有晚上才能借着这个身体进行活动。
他走下马车,看向开路,从周围的痕迹来看,马车停在这里已经有大半天的时间了。
可他想不明白,顾惜霜她们去了哪里?
如果她们遭遇了危险,被皇甫靖给抓住了,那他这具身体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而事实上这具身体活了下来,并且完好无损,这说明分开之时,她们未必遇到了危险。
是预料到接下来会有危险,还是其他什么?
江篱走到马车旁,将马身上的套引子卸下来,然后牵起缰绳,朝来路走回去。
所幸并未下雪,地上的车辙印非常清晰。
他顺着车辙印一路走下去,半个时辰后,他出了山林,来到官道之上。
官道之上寂寥无人,车辙印在这里已经分不清晰了。
江篱只能起卦,卦象显示,凶,困人在北,三十里。
江篱见此,二话不说,便翻身上马,先是顺着官道往回走,遇到南北官道之后,便朝北而去。
一个时辰后,在一个客栈之中,江篱将马寄存,并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消息,店小二明显不想透露,而江篱身上也并无分文。
无奈,江篱只能把马许给店小二,这才打听到一些消息。
店小二说:白日的时候,有两百多江湖人打扮的人带着两个女子和一个小丫头从客栈路过,径直朝北而去。
江篱得到消息,便不做停留,继续朝北而去。
他之所以舍弃马,一方面马儿不曾进食,体力不佳,难以支撑长时间高强度的赶路,另一方面,便是速度太慢,不如他的脚程。
他运功足下,游龙步轻点而出,身体轻盈,踏雪无痕,极速朝北方飞掠过去。
卦象显示为凶,而且是大凶,是为卜卦所寻之人,有生命之危。
……
北方,官道之上,马鸣之声不断。
只见旌旗蔽空,一支约摸两千人的军队正将两百余人围在中心处,夜色深沉,肃杀之气如凛冽的寒风充斥在这片雪地之上。
“南宫将军,我敬佩你赤胆忠心,这样如何,只要你肯交出顾惜霜和宇文青砚,我便放了你和你这些出生入死将士的命。”
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身披盔甲,手持一把长枪,骑在战马之上,看着南宫彦劝道,脸上不胜唏嘘。
南宫彦乃宇文成天麾下第一飞将,赤胆忠心不说,更是立下赫赫战功,这固然有宇文成天的因素,但更多还是南宫彦有这等实力。
若没有实力,如何悄无声息的返回神京,又如何仅凭千余人,从神京带着顾惜霜和小青砚杀出。
虽然其中也是有高人相助,但仍可以看出南宫彦的实力。
“多谢您的好意,但将军遗命,南宫彦誓死也要完成。”南宫彦提枪上阵,看着马上的中年男子,回答道。
师况也是一代名将,若非在漠北战场之上受了重伤,留下了后遗症,也不至于驻守在此。
师况闻言,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看着南宫彦,又看看被这些人护在中心的两个女子和一个女孩,心中有些不忍。
宇文成天少年成名,平西域,镇南蛮,御漠北,为大夏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被冠以叛徒之污名,委实唏嘘。
关于宇文成天叛国一事,除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大多数的官员心里一清二楚,大夏皇帝无非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罢了。
当然,更深一点的他也知道,当今圣上荒淫无道,除掉宇文成天,也是为了美名远扬的顾惜霜。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扼腕,想他一生光明磊落,征战沙场,如今却要对忠臣之后赶尽杀绝。
可他也别无选择,他的妻儿亦在神京,他若违抗军令,恐怕也会落得宇文府一样的境况。
但他委实也不想赶尽杀绝,他深吸一口气,骑着马来到南宫彦的近前,低声说道:“等会儿开战,你们可以挟持我逃离此地。”
“唔……”南宫彦惊愕,他抬起头看向师况。
“我也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师况轻叹,随后,他看着南宫彦扬声道:“早就听闻南宫将军英勇无双,今日师某倒要领教领教。”
说完便提枪指向南宫彦,道了一句受死吧,便攻向南宫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