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收气吐声,对落在身上的雪花毫不在意,放好长剑道:“是这样。”
万春流喃喃道:“那又要在这里多待上一年半载了。”
燕南天道:“我功力深厚她受不起,有个五六成就差不多了。”
万春流闻言倒是好受了一点,道:“不能我们出去办完事,再给她吗?”
燕南天摇头道:“此去一行,要办的事很多,不知需要多久,何况说不得还要和移花宫对上,这十几年邀月不知道有没有突破到明玉功大成,如果和她过招受了伤,又是一年半载的恢复,耽误太久,和毁约有什么区别?”
万春流想了想,道:“也是。”
燕南天望着眼前雪景忽然道:“两个掌柜的功夫不差,即使现在闯荡江湖,不遇到绝顶高手也能自保,等我传她嫁衣神功的功力,恐怕不止年轻一代少有敌手。”
万春流道:“你怕她们作恶?”
燕南天笑道:“这倒是不担心……”他叹了口气,能拒绝神剑诀的人,还是两个女子,要说她们有什么恶念,大可不必。
看一眼万春流,燕南天没再说什么,而是去旁边水井打了桶水,冰冷的雪天用冷水给自己冲了个凉,这样有助于刺激他的身体加快恢复。
万春流光看着就感觉冷,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转身回屋了,带着一身寒气生起火,从怀里掏出半块午饭剩下的饼煨在炉火边上,想了想,又去燕南天床下拿了壶酒。
这么冷的天气就该歇着。
顾长生也是这么认为的,天刚撒黑,就将客栈交给几个伙计,自己和江玉燕回了后院,练练剑法,互相交手验证一下新想通的地方,便回屋休息了。
点上油灯,拿着路仲远留下的剑法心得看了一会儿,她还不清楚路仲远是为了什么事留赠的,总之不可能是因为‘自是杀之’‘押去请罪’两者间的改变,感到羞愧之下给的。
另一边万春流当初画的恶人谷那些人画像还留着,这几个月也没看见有相似样貌的人从海宴走。
昏暗的油灯下,顾长生拿着纸张思索推演。
江玉燕在床上斜靠着,平日束拢在一起的头发披散开,两只脚搭在一起,被子盖到腰间,她玩着自己的头发,歪头看着顾长生坐在桌前的侧影。
烛光摇曳,映得那人影子恍惚而动。
她倚在床边望着顾长生那秀发遮掩下的侧颜,眼神逐渐蒙上一层迷惘。
这样是对是错?
她不确定。
只是……很习惯,很开心。
也很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心思。
顾长生偶尔出去办事时,她一个人在屋里总是会半夜惊醒一两次。
午夜梦回,她最常记起的是第一次杀人时,两人依偎在山洞里的那天。暴雨如注,狂风飘摇,洞口横着两具尸体,两个人就像被天地所抛弃,像路边的野狗,篝火没有一丝温度,她们只能紧紧靠在一起取暖。
顾长生抬起手挑了挑油灯的灯芯,江玉燕收回目光,低头捻着发梢,过片刻又忍不住望过去。
“小姐,被窝帮您暖好了。”江玉燕柔着嗓音拍了拍床铺。
“我等会儿睡。”顾长生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