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一愣;
他猛地感觉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道家居士,而是一个精明商贾。
不过偏是林安礼这幅态度,让他更为欣喜……
只有喜欢钱的人,才愿意去赚钱。
否则费尽三寸不烂之舌,也难以促成此事。
“林道长,你我合股,我出运力,占七成;您只需促成此事,白拿三成!”
“待我送您回返南明时,我在南明贸易所得的货款,可以方便您直接进行货币兑换。”
罗伯特算有诚意了,三成绝不算少,毕竟林安礼要作的事情也不多,只是敲开贸易大门。
而他也够鸡贼。
心知林道长终会离去,以后三成利润还是属于他,这等同于生意买断。
“成交!”
积累第一桶金返回南明,就能放开手脚作很多事情了。
此外,留下罗伯特的人脉,还能继续跟他作远洋贸易,赚取钱财。
二人一阵热聊就到了中午。
这时回返旅馆,觉光就醒了过来;
他应是会一些调息养气的功夫,加之药物调理,气色比昨夜好上不少。
饭后,觉光依承诺邀请林安礼师徒座谈。
倒也没回房间,而是在旅馆外摆上一张桌子,晒着太阳,喝着罗伯特殷勤送来的茶叶——
“林道长,觉光大师且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派人招呼我就是。”
他知趣没有打扰。
觉光喝着家乡的茶水,脸上浮现一丝慰藉:“贫僧也没想到这一行背井离乡就是一年,却还未抵达最终目的地。”
“贫僧倒是不怕客死他乡,只是不忍这徒儿不得照应。”
“林道长想知道什么,大可发问,只求以后贫僧若有什么意外,道长能带法明一同归去。”
法明眼中含泪:“师父,您别胡说。”
这师徒一副和谐场景,让林诚合都不免动容;
只是林安礼嗅到一股老奸巨猾的味道。
信息坦诚本就是昨日达成的共识,现在又托出苦肉计搞什么临终托付,老和尚是要便宜占尽。
他根本就没接茬,直接发问:“觉光大师是满人?”
觉光嘴角抽搐一下,没想到林道长年纪轻轻,竟然腹黑如此……
“是,贫僧父亲曾是八旗督军,满蒙结亲时有了我。
我五岁时父亲犯下重罪,被开除旗籍,本要举家流放宁古塔,出京时幸得我师父搭救,师父言称我与佛有缘,便入妙应寺剃发受戒。”
林安礼奇怪道:“据我所知,流放宁古塔要么死在路上,要么终于目的地,没听说过谁能中途获救的。”
觉光道:“我师为藏传格鲁派隐世仁波切,曾得皇家赐紫,享有皇家恩典。”
这就不难理解了,仁波切那可是所谓的“转世”大佬,再有皇家赏赐袈裟衣袍,身份尊贵。
林安礼继续问道:“我知大师其实想去的是佛郎机,阴差阳错才至这新大陆荒芜之地,请问大师此行目的为何?”
觉光沉默了一下,却还是信守承诺道:“求买火器营造配方与工匠。”
这话一出,林诚合直接炸毛:“满清亡我之心不死!!”
林安礼则回忆历史,满清入关前已有红夷大炮产出,才有攻打明朝之力。
不过这个时空因崇祯的历史偏差,西洋科技与产物接触受阻。
如今南明与外界交流甚多,而清朝则被局限了海上贸易。
但林安礼还有好奇:“如此大事就派你师徒二人前往?就算得了配方与工匠,又如何带回北方?”
觉光道:“可绕行岛国,再至天津海港;而此事也只作尝试,至少朝中并无明令,只下达了暗旨!”
林安礼默默点头,并无什么怨怼之心。
而他的表现反而让觉光疑惑:“林道长就不气愤?南明与大清势同水火,贫僧以为道长会……”
“会大开杀戒?”林安礼笑着反问,“那你又为何敢于坦白?”
觉光大义凛然:“因贫僧许下承诺,出家人不打诳语。”
林安礼不想显得格外不同,只道:“即便论及国之大事,也是等你我归返故土再算,于异国他乡,你我便是异邦人,本该相互扶持,觉光大师可赞同?”
“阿弥陀佛,贫僧赞同。”
林安礼继续道:“大师既是佛教弟子,为何会巫觋术?”
“而术法又是如何施展的?”
觉光意味深长的笑了,竟帮林安礼补充道:“林道长是否还想问,那土著少女的妖异之态,又是如何出现的?”
林安礼点头,聚精会神凝视着对方。
觉光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
“我知林道长为何对那巫觋术看重,因道法脱胎于古老巫术,可偏偏如今时代,道家术法施展不得……”
“与之相同,我佛教法门同样受阻;”
“但我师行走四方,却意外发现,巫觋术竟可显现神通,有别于佛法、道法!”
“因而,我自幼修习佛法,也得关外大祭司指点巫觋法术。”
林安礼皱眉:“受阻的原因呢?”
觉光道:“时候未到!若要细讲……林道长可知我佛家学说中的‘三时之时限’——
正法,像法,与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