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镇一客栈内,卢心蕊焦急地望向窗外下了一夜的蒙蒙细雨,直到今早渐渐转晴,也没见到那一袭粉衣的身影。
自从那日分开,她等了一天两夜也不见颜明修回来,心中越发焦急,不由得出声问道:“嵇师兄究竟到了没有?我们等了这么久,小叔怎么还没回来?”
她问了多次也不见屋内的颜念新回答,心里开始泛起嘀咕,忽地从椅子上坐起,走到门口质问他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杵在门口跟根木头似的,真是急死我了!”
颜念新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说诳语哄骗与她。只因他知道卢心蕊最受不得欺骗,若是谎言一旦被揭穿,轻则半月不理睬与你,重则直接拔剑动手,他这些年没少吃过这苦头。
“你不说,我自己去寻!”卢心蕊说着就起身往外走,颜念新见拦不住,心一横如实言道:“义父昨夜已见了嵇师弟。”
“好啊!连你也哄骗我,亏我平日对你那么好!”卢心蕊气得够呛,平日里小叔如何逗她,她都只是耍耍小脾气,但今日之事是有意欺瞒与她,哪里还能忍!
“我,我没有......”颜念新有些懵,他哪里敢骗小师妹,之所以犹豫不说是怕她担心,况且涉及魔宗势力,其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两人正僵持着,只听楼下有两三个操着浓重西凉口音的修士,在激烈议论着今早无忧镇发生的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只听一二十出头的少年一拍桌子,借着酒劲豪爽言道:“也不知是哪位仙家做的,真是解气!”
与他们同桌的中年男子忙环顾四周,见没有客栈没有什么人这才放心,招呼店小二上壶醒酒茶,低声问道:“师弟可是亲眼所见?”
还未等那少年回话,另一少年兴奋回道:“师兄不信?全镇的人都看到了,还能有假?”
店小二为他们上了壶清茶,见三人正说得热闹,忍不住插话道:“三位少侠所说的可是,今早孔县令被吊在县衙门前之事?”
三人齐刷刷点头,年龄稍长的修士拉了下店小二的衣襟,谨慎言道:“此事,你也知道?”
一说到这事,店小二兴奋地不断点头,扬起眉毛回道:“县衙离这儿不远,小人腿快,正好看到了热闹,不过我家掌柜最是清楚事情始末。”
三人忙招呼算账的店家同坐一桌,斟酒倒茶好生招待,客栈店家盛情难却,见店里没多少客人,便不再推迟。
他伸头看了眼门口,压低着声音道:“这事还得从前日日落说起,镇上最大的一家食肆却做着倒卖仙器的营生,强买强卖之事时有发生,昨夜更是明目张胆地抢夺一食客的仙器。镇上百姓敢怒不敢言,只因这背后势力牵扯甚多,镇上的孔县令就是其中之一。”
“竟有此事!”三人不免大惊,一脸不可思议。无忧镇一向民风淳朴,治理严明,这样的事从未发生。
客栈店家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言道:“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前日那食肆店家遇到的不是善茬,店家直接丢了性命,店小二也不知所踪,还真是报应不爽!”
三名修士一听心情舒畅了许多,四人举杯喝了两杯,店家又接着说道:“就在前晚之事,镇上百姓纷纷叫好之时,今早孔县令被人五花大绑,高高悬挂在县衙门口,口中不断念叨着自己的罪行,真是大快人心!”
听此事来龙去脉,修士们纷纷白手叫好:“哈哈哈!看来这孔知县是混不下去了,等着圣上制裁吧!”
四人又痛快喝了许久,客栈店家还有事忙就告退了,三位修士的话题又回到了孔县令被绑这件事上,年长的修士一脸崇敬道:“我猜准是九劫山的沧墟派,这些年山下的不平事他们没少出手相助。听方才的店家说,那人身姿曼妙,穿着青衣,莫不是沧墟派的那位仙姬再次降世?”
两少年均不以为然,打趣道:“十年了,若真是沧墟派的仙姬怕也是人老珠黄了吧,哈哈哈!”
三人的说笑声渐渐变大,惊动了邻桌用膳的一名富态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轻抚光洁的下巴,朗声坦然道:“此言差矣!修仙之人,哪里看得出年岁,实不相瞒,老朽已花甲之年,你们可看得出?”
尚在二楼偷听的卢心蕊突然惊慌不已,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此人正是父亲的四师兄盛啖柏。可是四师叔怎么会在无忧镇?若是让父亲知道她偷偷下山,少不了母亲的一番说教,到时再下山怕是难了......
卢心蕊正想着如何应付,楼下小修士的话语再次传入耳中:“还真看不出,最多四十!”
修真之人,所求繁多,但最终为的无非就是延年益寿,青春永驻。三位修士均是忘忧无极观的外门弟子,虽说拜在道家第一修真仙门下,但毕竟是外门弟子,没有师尊亲自传授,加上平日门规戒律相守不严,道法精髓难免不得要领。
年长的修士立起身,拱手请教道:“仙尊是修得什么功法?竟活得如此潇洒恣意?”
盛啖柏摆摆手,饮了口清茶,自谦道:“散修一个,不足挂齿,称不得仙尊!”
三位修士还要说询问,盛啖柏不胜其扰信步上了二楼,口中不断呢喃着:“当年有幸,老朽与那仙姬有过一面之缘。一袭青衣翩然落地,容貌温婉恬静,慈悲温柔,胸怀天下的摸样,真真配得上‘绝世仙姬’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