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王渊亭从后院回来,端着一壶佳酿,神情略显窘迫,完全没有平日的镇定自若。
“嗯,我将令牌交与颜大哥,相信阿爷会放他入谷。”沈晴汐看着心疼,却不知如何宽慰,她又何尝不是处在两难的境地。
于情,晏无归对王渊亭有救命之恩,又亲传他独门功法,便是有再造之恩;而沈晴汐本身资质一般,晏无归看在她是时无计的孙女,这才勉为其难地收在门下,这份恩情沈晴汐是不敢忘记的。
于理,他们都拜在晏无归门下,是晏无归的亲传弟子,近年来又被提拔为宗门执事,自当听从宗主之令,不得违背。
半月前,晏无归下令将晏月漓困在晏月谷,不让其离开宗门半步,如今,他们二人私自带晏月漓下山,于情于理,他们二人都无法过去心里那道坎。
而最难受的当然是晏月漓,面对至亲和所爱之人,两者间的选择,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是痛苦的。但人这一生总要做出无数的选择,眼下她已做出了选择,所以她心里便不再犹豫。
此时的晏月漓正躺在嵇北辰的床榻上,沉沉地睡着,这是她半月多来第一个安稳觉,完全不知院外所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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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明修从无忧镇出来,便直奔离魂谷而去,离魂谷的弟子知道他是沧墟派的弟子,没有询问来由直接将他带到了鬼医冢。按理说外人来访都会在前院等候,但颜明修这次被离魂谷的弟子引到了正院厅堂,而离魂谷的谷主时无计已在此等候了。
“时谷主有礼。”颜明修连忙躬身行礼,他最是烦这些繁文缛节,若是从前便直接说明来意,才不会费这些口舌。都说礼多人不怪,眼下他为了嵇北辰的安危,还是谨慎些为好。
“千面郎君何时这般多礼了?”时无计慢饮着茶,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早已心乱如麻。他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离魂谷与“千面郎君”有何交集,莫不是他那宝贝孙女沈晴汐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
颜明修见时无计手中的清茶已没了大半,便知他在厅堂坐了许久,不可能是在等他:“时谷主说笑了,看样子您在等人?”
时无计一愣,随即恢复神色,直言道:“确实,老夫那宝贝孙女多日未归,你可有她消息?”
颜明修刚刚见过沈晴汐,在离魂谷主时无计面前不敢扯谎,便拱手如实回道:“实不相瞒,颜某今日确实在无忧镇见过她。”
时无计一听,喜出望外,急忙追问到:“哦?在哪儿?眼下可还在?”
颜明修自然不会将他们前往沧澜海的事,如实告知与时无计,但不说什么又过不了这关,只得取出沈晴汐交与他的鬼医冢令牌,双手呈给时无计看:“时谷主放心,您孙女与王渊亭在一处,这令牌是她让我交于您的。”
时无计一听沈晴汐与王渊亭在一起,心里虽不是滋味,但也无能为力。毕竟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眼下两家定了亲,晏无归前些日子也亲自送来了丰厚的聘礼,他现在在反对,倒显得离魂谷不通情达理了。
时无计将令牌接在手上,看向沈晴汐闺房的方向,摇头叹气道:“这丫头,哎,还真是留不住咯......”
颜明修见此想要开口劝解,但想到今日来此的缘由,怕哪句说得不中听坏了正事,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口。
时无计看出颜明修的为难,心知难为一个晚辈显得他没有气量,也就不再逼问其沈晴汐的下落,便开口问起了颜明修此行的目的:“说吧,你来我离魂谷求取何物?”
颜明修见时无计言语爽快,也不再藏着掖着,拱手直言道:“您的镇谷之宝,千年玄藤。”
时无计一听此话,心中豁然开朗,原来颜明修此行是为了嵇北辰那小子,难怪今日言谈举止这般客气,但他一听到“镇谷之宝”这四个字,不由得笑出声来:“镇谷之宝?哈哈,这传言真是离谱。谷中那千年藤妖哪里是什么宝贝,它就是个祸害啊!你若能将它除了,老夫还要感谢你那!”
“啊?”颜明修一时没反应过来,“镇谷之宝”怎么就成了“谷中祸害”了。
“谨言,你来!”时无计见颜明修不明缘由,唤来他的首徒温谨言。
“谷主,何事唤谨言?”温谨言闻声,迈着大步从门廊处走了进来,他一直在厅堂门口候着,一听到时无计高声唤他,立马赶来听命。
时无计也不多做解释,直接抬手一指颜明修道:“带他去万瀑洞,寻那千年藤妖,到了之后你只管听他的就是。”
温谨言不疑有他,直接拱手回道:“徒儿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