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门了。”何建国知道她不好受,笑眯眯的回了一句,把盆放好,看到墙壁上挂着的粉色毛巾拎过来,赶在苗然再发火之前,把热毛巾盖到她脸上。
“你别动,我给你擦擦,吃点东西就睡吧,明天起来就好了。”一边说,一边把苗然的手脸都擦了,又把盆挪过来,在她有气无力的挣扎中扒了那双灰突突的袜子,把那双嫩白的小脚塞到盆里。
“嘶~哎~”小小的叫唤了一声,感受到从脚底板传上来的热气,苗然渐渐地松快下来,看到一双大手又奔着盆里去,急忙拽住。
“谢谢你,何建国。”小手跟大手碰在一处,很快被握住,苗然轻轻往回拽了一下,没有拽动,也就放弃了,这一刻她不能昧着良心说她不感动,劳累将软弱成倍的放大,她一个人走得太久了,也想找个肩膀靠一靠。
“想哭就哭吧~”何建国看看大开的门,也没在意另外两个毫无声息的房间,站在炕沿边,就着这个姿势将苗然的脑袋按到自己的怀中,感受到怀中小小的颤抖和湿气,心中怜惜万分,她一个小姑娘,骤然失亲,又被安排到这样的陌生环境里,一个人苦苦的求生存,该有多难,能坚持到现在,实在太不容易了。
苗然哭得迷迷糊糊,依稀感觉到何建国给她擦脚之后又擦了脸,还想抗议不要用一个毛巾,可嘴巴和眼皮都沉重的根本张不开,他似乎知道她没有睡实诚,竟然拿她当小孩子一样抬手拍了半响,苗然心里别扭着又甜蜜着,最终睡了过去。
天色微亮的时候,苗然被饿醒了,眼神惺忪的看看房间,隐隐约约的看到枕头边的一个带盖搪瓷缸子,拿过来打开看了看,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是上次去县里买的油茶面,已经冲好凝结在一起,勺子被细心的用纸团包住放在搪瓷杯子旁,暖壶就在炕沿下面,伸手就能够着。
快六月的天气不算冷,苗然也就没再加热水,直接拿过勺子挖了一口油茶放到嘴里,甜甜的滋味让她忍不住笑了,原来这就是有人关心有人照顾的感觉?
阳历六月六日,地里的农活忙完了几天,大家也歇过了劲儿,秀儿家里开始办喜事儿。
张红军是隔壁核桃沟村人,那边盛产山核桃和松子,因为核桃有着很大的营养价值,在补品和食品都缺少的时下,也算得上是一种黄金产品了,这玩意儿没几口肉,也难砸的要命,但核桃沟村的人靠着这个小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两口子都在县城工作,新房也定在县城,公安局给分了一套两间的筒子楼,虽然小,可暂时也就小两口,周末都是回家打牙祭,怎么也够住了,最关键的是,那是县里的房子,而且还是免费的公家房。
这倒是激发了苗然的一个想法,或许她该在县城置办一套房子,坐等升值?当然不是现在,最起码要等即将到来的又一波浪潮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