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安仁殿。
李敬玄跪在武后面前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武后神情无奈地看着他,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三百多月的孩子。
“你在学堂里究竟过得多委屈,李钦载打你了,骂你了,还是饿着你了?”武后无奈地道。
李敬玄泣道:“李钦载他……他不是人!”
“嗯?”武后大惊,上下打量李敬玄。
指着自己头上仍未消散的包包,李敬玄泣道:“臣头上的包,便是中了李钦载的暗算。”
武后皱眉:“李钦载已是成年男子,按说不会如此幼稚,用这种法子暗算你吧?”
“甘井庄民风淳朴,李钦载是庄子里唯一的毒瘤,除了他,臣想不出还有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武后慵懒地往后一靠,淡淡地道:“李敬玄,说话做事要有证据,你若拿得出证据,本宫这就下令治李钦载残害同僚之罪,你有证据吗?”
李敬玄语滞,颓然垂头。
他能有什么证据,缺德冒烟的事儿人家能干得不留一丝痕迹,这分明是天赋啊。
武后看着模样仍有些狼狈的李敬玄,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李敬玄张了张嘴,正打算说李钦载门下的弟子也都不是人,然而话刚准备出口,赫然想起那几个弟子里,有两位是皇子,其中一位还是面前这位皇后亲生的。
李显若不是人,武后还算人吗?
李敬玄立马清醒了,但还是委委屈屈地将前后的事情如实道出。
事情并不复杂,李敬玄在被淋了满头屎尿,被满屋子的蛇吓到后,恰好从窗户里看到了山林后鬼鬼祟祟的四人犯罪团伙,每个人的样貌都记在他心里,同时也赫然明白这件事就是他们干的。
听完李敬玄述说后,武后又叹了口气,心中不知该怜悯还是气愤。
李敬玄无疑属于后党一员,这些年在弘文馆升迁无望,作为曾经的东宫侍读,李治却几乎对他不闻不问,于是三十多岁后,李敬玄活得愈发通透,索性改换门庭,入了后党。
这一次是武后第一次给他分派任务,任务的内容很简单,彻底掌控甘井庄学堂,笼络学子人心,这些学子都不简单,未来绝不可为李钦载所用。
淡化李钦载在学子中的影响力,对未来的布局也是一种铺垫。
任务并不难,可惜李敬玄显然没完成,而且弄得一团糟。
是他低估了李钦载在学子中的威望,还是低估了学子们的混蛋程度,已不可考究。
总之,甘井庄学堂内外像一块铁板,外人真的很难融入进去,被大家所接受。
武后叹息道:“本宫任尔为学堂博士,是一个长期的事情,不求一朝一夕能让学子对你归心,只要平日言行本分,以柔抚心,学子们自然对你认同,而你,刚去学堂不久便与学子闹得势如水火。”
“李敬玄,是你能力不如人,还是本宫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