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大确实是命大,医治他的金达妍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清醒后的李钦载仍然感到很痛苦,全身都痛。
小八嘎服侍他喝过水后,立马起身跑出去了帅帐,大声告诉外面的人,她的夫君醒了。
话音刚落,帅帐呼啦啦进来了一堆人,显然这些人一直守在帐外,一旦听到好消息,瞬间全进来了。
当先走进来的便是李勣。
李勣被部曲搀扶着,一瘸一拐走得很慢,身后还跟着许多人,但没人敢走在他前面。
走到床榻边,李勣看着捡回一条命的孙儿,不由老泪纵横,指着他抖抖索索。
“孽畜!等着,等你好了,老夫抽死你!”李勣泣道。
后面跟着薛仁贵和黑齿常之,正是契苾何力从辱夷城遣出的援兵,只不过高侃赶在二人之前到了战场,及时救下了李钦载和残部。
李钦载怔怔地看着围在自己床榻边的人群,露出虚弱的笑容。
“我……竟然活了?”李钦载吃力地问道。
李勣擦了擦泪,冷冷道:“没错,你活了,下次再敢这么玩命,那可说不准了。”
身后的高侃啧了一声,上前一步忍不住道:“英公,你孙儿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拽了回来,你咋就不说几句好话?”
“多争气的孙儿啊,又孝顺又有本事,还是一条宁死不屈的汉子,我若是你,做梦都笑醒,你却如此苛责他,太伤娃儿的心了。”
李勣不满地瞥着他:“老夫的亲孙儿,爱怎么训就怎么训,你哪位?”
高侃一滞,悻悻地一哼。
后面的人群发出窃笑声。
薛仁贵上前叹道:“接到契苾大将军之令,我们片刻不敢耽误,一路急行军,但还是没赶上营救贤侄,实在是路程太远,贤侄莫怪我。”
李钦载朝他摇了摇头。
高侃顿时又来劲了,蹲在床榻边朝他挤了挤眼:“李家后生,猜猜是谁救了你?”
李钦载勉强一笑:“多谢……高爷爷驰援。”
高侃哈哈一笑,道:“小子,可欠了我一条命,回长安后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见众人纷纷笑出了声,李钦载却笑不出来,吃力地问道:“爷爷,那一战后,……我麾下幸存几人?”
帐内瞬间沉寂下来。
良久,李勣缓缓道:“你好生养伤,这些事不必操心。”
李钦载摇头,仍望向李勣。
旁边的高侃叹了口气,道:“祖孙俩矫情个啥?都是铁打的汉子,有什么受不住的?”
“我来说吧,你麾下五千将士都是好样的,我率部驰援,战后清点伤亡,五千将士只活了一百来人,还有几百个重伤的,抬回大营后,重伤者之中又死了大半……”
帐内再次沉寂。
高侃见气氛凝重,又道:“小后生放心,老夫已帮你报过仇了,两万敌军一个没剩,全被老夫杀了个干净,领头的敌将被刘仁愿亲手剁了,头颅还挂在大营的旗杆上呢,等你伤愈了,出门鉴赏一番。”
李钦载阖上眼,脑海里再次闪过将士们浴血厮杀,搏命陷阵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