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丈原原本只是一处荒地，某听军师建议在此筑营袭扰曹军半年有余。”</p>
“二月初时曹军发兵西犯雍凉，敌军势大难以相抗，不得已退守斜峪关，并焚此营地以免落于敌手。”</p>
一片荒地上堆了一些断壁残垣本应该没什么好看的，但孔明仔细看着这一切，最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p>
“仲邈，此地离长安有多远？”</p>
数次袭扰，霍峻对此地的地理也已经算得上如数家珍，想都不想便道：</p>
“若是走河谷道可长驱直入，距长安两百四十余里地。”</p>
“若是走槐里茂陵这条大道，要多上五十余里地。”</p>
“若驱策良马，可半日往返。”</p>
五丈原营中有一个泥土堆砌的小望台，孔明登了上去向东遥望：</p>
“半日往返……”</p>
话语孤廖，余味悠长，话语渐不可闻。</p>
“师傅，伞！”</p>
小姜维看不懂师傅的愁思，但不妨碍他察觉到此时天上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p>
雨水不大，但这立春之后的第一场雨如同细针一般，落在脸上冷的透人心脾。</p>
姜维小跑着去要了伞给师傅撑了起来。</p>
但孔明身高太高，小姜维撑着伞即使努力踮脚也只能勉强遮住师傅的肩膀。</p>
正着急间，小姜维见到师傅弯腰下来，从自己手中接过了雨伞撑起，并顺手将姜维揽到身侧，一起遮风挡雨：</p>
“你还太小，让为师来。”</p>
小姜维懵懵懂懂的“啊”了一声，感觉到搂着他肩膀的手收了收，站在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马钧也被师傅用伞撑了起来。</p>
这样一把伞是不够用的，孔明身上有些许地方被雨水打湿，低头看着姜维担忧的目光，他宽慰的笑了笑，将羽扇塞到了姜维的手里。</p>
随即握着腰间刘备的佩剑，然后沉声喝道：</p>
“主公剑信在此，子龙！”</p>
“末将在！”</p>
孔明一手撑伞，一手拔出腰间佩剑遥指：</p>
“明日卯时，拔营五丈原！”</p>
“攘奸凶，兴汉室，兵发长安！”</p>
小姜维抱着羽扇满脸钦慕，他感觉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师傅，此刻的身影无比高大！</p>
霍峻心下奇怪，如今大军驻扎的地方严格来说算是郿县，五丈原尽是废墟，哪来的“拔营五丈原”？</p>
但那边赵云浑然不觉，大声道：</p>
“末将得令！”</p>
“攘奸凶，兴汉室！”</p>
“兵发长安！”</p>
当晚霍峻便急匆匆求见了孔明一次。</p>
只是霍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孔明便抢先道：</p>
“仲邈来意我已知晓，攻长安非临时起意，且观之。”</p>
于是霍峻只能满腹狐疑的重新离开。</p>
在霍峻看来，如今在这郿县驻扎的兵力十分驳杂。</p>
有赵云的两千余精骑，有那马孟起留下的三千余羌骑，有他霍峻所率的两千步军、千余弩兵。</p>
诸葛军师从汉中来只带了千余人，剩下的也就是数千民夫在不停的运输辎重，并不能作战。</p>
可战之兵不过八千余，而且其中一半都是拿来攻城血亏的骑兵，这长安如何能下？</p>
眼看着霍峻离开，孔明继续和姜维马钧摆弄手里的模型：</p>
“伯约、德衡，我们继续来说这配重投石机当中的衡重之理。”</p>
马钧满脸都写着兴趣，小姜维虽然理解起来比较吃力，但也学的如饥似渴。</p>
因为下午时候师傅说了，破城之法，便在这衡重之理当中。</p>
为了便于演示，师傅还专门带来了一个小模型来演示，并称之为配重投石机。</p>
模型演示，配上师傅准备好的图画讲解，姜维倒是很快就理解了其中原理，但很快便迎来了更加痛苦的算学。</p>
道理很简单，这个配重投石机配多重的石头、需要多长的梢杆、能投起多重的石头、大概能投多远。</p>
种种问题，都需要明白什么是标什么是重，学习师傅总结出的“墨家衡重式”之后，依靠算学来解答。</p>
这些已经算的姜维满头大汗了，但那边马钧已经在兴致冲冲的和师傅探讨：</p>
这磨秋两端，若是扭曲、折叠、弯转之态，需要如何计算？</p>
随即两人在纸上画了不少姜维一看就觉得离谱的磨秋出来，并兴致勃勃的探讨。</p>
小姜维隐隐约约还记得，当初他问庞统师傅，他想要做盖世名将，需要懂什么？</p>
当时的庞师傅纠结了一会儿，告诉他需要“察人心”。</p>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眼前的诸葛师傅，然后这位师傅二话不说塞给他一篇“九九歌”。</p>
要求他从“九九八十一”到“二半而一”全部背熟，如今还要研究更加艰深的“衡重之理”。</p>
睡前小姜维不禁一叹：想当名将可真难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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