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忠不解的是，简单一句问话反倒使得两位先生面色各异。</p>
孔明先生面色无奈，庞先生笑得促狭：</p>
“狐笃如何以为这灯唤作孔明灯？”</p>
马忠打量了一下庞统道：</p>
“既为孔明先生所制，自然唤名孔明灯。”</p>
庞统笑脸顿时一僵，甩了甩袖子略有不忿：</p>
凭什么就觉得某制不出来？</p>
马忠可不管那么多，旋即便与两人说明了更名的事情。</p>
孔明脸色缓和不少，而且还出言鼓励了一番。</p>
不过面对马忠询问的这“孔明灯”是依循何理而升空，孔明也表示具体的自己不清楚，只能大概讲了讲热动力学这个仅知晓名字的学问。</p>
闲谈稍歇，眼看着已经飞至高空的奇灯挨了一阵疾风被吹翻，打了个旋儿不知掉到何处去了，马忠方才想起来：</p>
“先生，鲁博士遣我……”</p>
“可是祋祤县山出煤炭的消息？”</p>
孔明点点头道：</p>
“此事玄德公亦已知晓，等明岁二月起，祋祤煤炭厂之事便要议一议了。”</p>
马忠眨了眨眼睛，表示即刻便回去告知鲁博士不必担心了。</p>
目送着这个尚未加冠的年轻人离开，庞统幽幽道：</p>
“这便是那位列十四文臣的马忠？”</p>
孔明点点头，脸上重新浮现起笑意：</p>
“看其籍贯，比其岁齿，再看其才能，多半便是真马忠也，此子必能在科举脱颖而出。”</p>
“不知等此子与玄德公相见，会是如何？”</p>
庞统脸上的笑容颇有些乐不可支：</p>
“此景必令人叹为观止也，吾恨不能此时便亲眼目睹。”</p>
玄德公麾下良材憾缺并不是什么秘密。</p>
后辈随口所言可能便蕴有见微知著之精要。</p>
因此，孔明等人闲暇时多会选择捧着光幕记要再看一遍，察其细微处，或求贤才之名，或寻微言大义。</p>
结果首先被挖出来并不是什么微言大义，而是马忠其人。</p>
根据后世所说来看，能令玄德公称赞才能，能协助诸葛亮管理南中，更是只身参与决国策，内忧外患定成都，最终得贤名。</p>
可是那从江东来的马忠呢？</p>
转战南中骁勇出击，支援南郡阵斩潘璋，武功出类拔萃，文采上嘛……</p>
玄德公曾命其作文章，结果七天憋出六个字，还有五个错别字，怎么看都与贤很难沾边了。</p>
而且后世亦有记载，云长将军败走麦城后，将其父子擒杀的武将也名马忠，那时孔明与庞统便有猜测恐怕是重名。</p>
如今算是彻底坐实了这个猜测。</p>
孔明看庞统的表情也并未过多评价，因为他也不打算将此事告知玄德公。</p>
且看此子科举扬名便是！</p>
两人站在细雪当中，暂且将马忠这桩趣事放在一边，转而开始商量起如何完善取用祋祤县之煤炭。</p>
每当此时，两人便不由自主的开始羡慕起那“二凤陛下”来。</p>
千年气候变化图上看的清楚明白，他们此时与那唐初可谓是截然相反。</p>
那盛唐百年温暖到能将水稻种到涿州，而这乱世再过几年，恐怕江东种的水稻都要收成寥寥了。</p>
寒日愈长的情况下，想要避免抵御胡人南下，则首先要解决士卒与百姓的取暖问题，也即煤炭之用。</p>
“长安至祋祤不过百五十里，两地间可整道路，以水泥铺就，辅以轨道输送，以此为长安命脉如何？”</p>
“可。”</p>
“至于那上郡……”</p>
庞统说到此也颇有些踌躇，毕竟此地离长安远至千里，这种距离根本不是水泥或轨道能解决的：</p>
“此时谈取上郡之矿为时过早，须先取河东，复太原西河二郡，以此北望定襄云中，或能复朔方五原之镇……”</p>
说着说着庞统自己都觉得说不太下去了。</p>
熟读前汉史的话，对上郡并不会陌生，因为此郡向北便是大名鼎鼎的朔方郡和五原郡。</p>
这两郡都是汉武帝亲置，欲以此将河套牢牢锁至大汉，但两地距汉地实在遥远，最终将武帝一朝拖垮，河套之卫也并未达到武帝当时所设想的状态。</p>
两郡耗费财力颇大的原因也很简单，此地虽地处长安正北，但有群山阻隔，至此需绕行河东，过雁门定襄才能辗转而至。</p>
但好在武帝的努力并不是完全没有成果，至少此地的汉儿确实很能打，比如吕布张辽……</p>
一瞬间庞统想到了很多，但最终回应他的只有孔明简简单单的一个字：</p>
“善”。</p>
看着庞统惊讶的表情，孔明轻声道：</p>
“根据回信所看，上郡煤炭矿之广不可数，若能灭曹贼，复武帝之图，则上郡之煤可就近输送河东，进而保河北不受严寒之袭。”</p>
庞统点点头，这也是个道理，不过心底他也明白，孔明说起来简单，但最终执行恐怕需要的便是不计其数的筹划，最终勾连出一个欲逆气候断乱世的庞大计划。</p>
不过这不正是他们欲为之事？</p>
恰在此时，旁边屋内传来了一声呼喊：</p>
“蒸大蒜，馏精素，成矣！”</p>
孔明庞统登时精神一振，赶忙迎了过去。</p>
马忠看到两人放飞的孔明灯实际上算是无聊等候时的顺手为之。</p>
而真正的目的，便是在此一窥那大蒜素究竟有何神效。</p>
此前在光幕上与那唐的少府交流，对方虽不知蒸馏具体之法，但依然提出了不少有用的见解。</p>
最终孔明庞统与张仲景三人不眠不休一日一夜，方才草拟出了一个简陋的蒸馏装置。</p>
随后再令工匠按图烧制忙活到昨天，这套蒸馏装置才终于制成。</p>
随后两人一大早赶至此，见到的便是早已经带着弟子们忙活开的张神医。</p>
插不上手的情况下，两人干脆就地扎了个孔明灯，顺带交流一下接下来的诸般大事。</p>
好在等到此时，终于有了结果。</p>
推门出来的张仲景脸上倦色根本掩饰不住。</p>
但老神医无暇他顾，小心的举起了手中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双眼紧紧盯着内部那淡黄色的物体，目眩神迷。</p>
“后世之异药，终成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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