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对平儿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然后认真的对王熙凤解释道:
“蓉大爷对我有知遇之恩,蓉大奶奶也对我信任有加,我若是背弃她,与禽兽何异?”
王熙凤看不透杨庆,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就他现在的表现来说,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忠仆。
“你要说到做到才是!”
“日久见人心……二奶奶迟早会明白我的心意。”
王熙凤轻啐一口,“这等没脸没皮的话,不要对我说,去跟你家的蓉大奶奶说。”
杨庆无辜道:“二奶奶可莫要误会,我刚才是想说你以后会明白我对蓉大奶奶的忠心,并非是故意轻薄于你。”
王熙凤才不信他,嗔怪道:“你对蓉大奶奶忠心,对我就不要忠心了是不是?还敢故意用那等囫囵话来诓我,真不怕我生气么?!”
杨庆伸出手,笑道:“二奶奶若是生气,再咬我一口也就是了。”
平儿听了这话,以为王熙凤会生气,准备开口打圆场。
却没想到王熙凤只是白了杨庆一眼,并没有生气。
“才不便宜你……哼,你也是面上老实,肚里不知有什么龌蹉心思呢!”
杨庆没有继续撩拨,而是谈起了正事:“二奶奶最近可遇到什么麻烦?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王熙凤也不客气,说道:“贾瑞那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想打我的主意,我已经让他受了一夜的冻,却还不死心,又上门来缠着我……你帮我把他打发了。”
杨庆故意惊讶道:“他竟是这种人?!”
原书中,王熙凤第二次戏弄贾瑞,靠的是贾蓉和贾蔷。
夜里天色昏暗,贾蓉被贾瑞当成了王熙凤,上去就是一顿泰迪行为。
等贾蔷那边点起灯,发现自己搞错了人后,贾瑞真是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无奈之下,只能被贾蓉贾蔷兄弟两个一人敲诈了五十两银子,还附带一桶屎尿,浇了他一身。
就这样,他还是惦记着嫂子。
尽管不敢再去见面,但脑子里整日里想着她的模样,不免就多了那指头消乏之事,于是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了。
最后他勉强捱了一年,终于落了个尽人亡的下场。
如今贾蓉和贾蔷都没了,王熙凤思来想去,也不好找别人,以免把这种丑事传出去。
这样一来,杨庆这个和她一起躲到柜子里、听完贾琏丑事的人,就非常值得信任了。
“二奶奶,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他就是那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竟对嫂子起了那样的心思,真是死了也活该!”
说完,王熙凤又催促道:“这个忙,你帮是不帮?”
杨庆抿了一口茶,为难道:“有二奶奶你支持,我自是不怕对他动手……不过我该做到什么地步呢?万一他贼心不死,又去缠着你怎么办?”
王熙凤恨恨道:“这种全没人伦的东西,就是死了也活该。”
杨庆摇头道:“不妥……毕竟是亲戚,二奶奶做事还是留有余地的好。”
你在教我做事咩?
王熙凤瞪着一双美目,生气道:“你对付来升的时候,可曾留有什么余地?”
杨庆给她添茶,“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对身子不好。咱们好好说话,我又不是不帮你。”
王熙凤轻哼一声,语气泛酸道:“若我那侄儿媳妇要你帮忙,你必定二话不说就去帮了……到了我这里,你就推三阻四,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二奶奶!”
平儿惊讶地看着王熙凤,想不到她会对杨庆表现出这副幽怨的样子。
其实,王熙凤本来也不会这样。
但她个性一向要强,见到自己努力奋斗、却还遥遥无期的目标,在秦可卿这里却是唾手可得的时候,心里难免会不平衡。
而杨庆这个对她又搂又抱,让她每每想到就心绪不宁的男人,也都把忠心给了秦可卿,对自己却总是很敷衍……
意难平。
杨庆柔声道:“我心里是装着二奶奶的,只是不好说出来冒犯了你……瑞大爷这事我也没有打算推托,只是想同二奶奶你多说会儿话,把计策商议妥当。”
王熙凤听了心里高兴,嘴上却骂道:“越发没廉耻了,这话也是能诨说的?你读了那许多的书,可见净是些歪书,一点上下尊卑都不讲了!”
平儿和王熙凤朝夕相处,知道她没有生气,忙对杨庆使眼色。
杨庆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明白了,把她弄得面红耳赤,然后才对王熙凤说道:
“也不知怎的,我对蓉大奶奶只有满满的敬重,但对二奶奶你却总有些异样在心里……或许是去年元宵那晚……”
王熙凤连忙打断:“作死啊你!还敢再提那晚的事?你就不怕我真的去老爷太太跟前告状,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重罪?!”
杨庆叹气道:“二奶奶,你能不能讲点儿道理?我自然知道那晚是因缘巧合,并不会因此对你生出不敬的想法……可若不能把话说开,我俩如何解开各自的心结?”
王熙凤撇过头去:“你有什么心结,自己去想法子开解,不要来找我。我这里是没什么心结的,那晚的事,我也早就忘了个干净。”
杨庆露出遗憾的神色,“既然你都已经忘了,那我们就从头开始,权当没发生过那事……”
王熙凤登时又不满道:“你对我做了那种事,就当没发生过?”
杨庆左右为难道:“你忘了那事,不能单要我记着吧?我以后娶了妻,心里若是还惦念着你,那可就大大的不对了!”
王熙凤又酸溜溜地说道:“那你娶妻后,心里还想着我那侄儿媳妇,难道就对了?”
“我对蓉大奶奶只有敬重。”
“你以后也对我只有敬重,不许想那些有的没的!”
“是,我尽快忘掉那晚……”
“还提?”
“……”
听他们两个说话,平儿有些忍俊不禁。
***
次日,天阴,北风寒冷。
杨庆在王熙凤的安排下,过府至她的陪房来旺家谈事,晚上自然也留下来吃酒。
酒一直吃到戌正一刻,杨庆便见天色已晚,便没有回府,而是在来旺家歇下。
杨庆并没有睡着,而是在亥初偷偷起床,摸到王熙凤屋后小过道对面的一间空屋子里。
这过道里的穿堂寒风着实凛冽,不时便呼啸而过,遮蔽了做贼的声音。
杨庆轻轻推开门,就见一条黑影向自己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