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六个月我完成了那两幅画,一副是冉冬的家,名为《跨越》,一副是卧龙潭,名为《绿潭》,这一刻身体的疲惫感突然袭来,我伸了个懒腰回到卧室,拿起手机边看消息边酝酿睡意,冉冬给我发了好多消息,前两条是日常生活分享,第三条是说她要辞职找新工作。
我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了,她应该没在忙,于是打了电话过去。
“冉冬,是我,陈墨,一直在画画没注意看手机,才看到你的消息,抱歉。”
“没事,知道你在忙。”她的声音很低沉,好像心情不大好。
“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的声音不太对。”
“没,可能躺着的缘故。”
“新工作找好了吗?”
“好了,正在适应中,你呢,出关了?”
“出了,还得感谢你带给我灵感,我拍照发你微信了,帮我看看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
“我一个野路子怎么好意思给你这个专业人事提建议,折煞我呢。”
“不不,你是旁观者清,而且你的审美远在我之上,这跟专业无关。”
“那我欣赏下你的巨作。”
半个小时后,她发了图片过来,给两幅画分别做了标注,《绿潭》有一处光影,她说太亮,实际中应该稍微偏黄一些,还有一处是湖底的苔藓,她说画的太清晰,颜色有些深。《跨越》中她逗弄鸽子的手被圈了出来,她说如果有光斑会更生动,还有一处是旁边玩耍的一个小女孩,她说她的肤色可以稍微暗一些,如果后期美白,会缺少一些原生态跟灵动。
我又跑回画室按照冉冬的建议给那几处做了修改,效果确实比之前好很多,好像画龙点睛,使得整副画又生动了几分。看着画里的不同形态的人物、风景、光影,我的心被牵动着,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看着夕阳西下,听着孩童们的笑声、鸽子的叫声……自信心随之升起,我立刻打电话给顾教授邀请他过来看画。
第二天下午顾教授过来了,房间光线比较暗,只开了几个灯照明,他看着我的画,眼里闪过惊艳,不住点头,
“小默,这两幅画不论是情感表达还是技巧处理都有了突破性的进步,很不错,但我的心还没有被它牵动,所以不够,继续加油努力吧,慢慢来,不着急。”
“好的教授。”
顾教授的一番评价让我的信心再次上涨,以前他也会称赞我的作品,但是安慰成分居多,不像这次这般中肯。多亏了冉冬,要不是她,我的作品也不会有如此大的突破,于是我给她发了消息:谢谢你,冉冬,教授说我这次的作品进步很大。
不客气,艺术之路没那么容易,但总有突破的那一天,相信自己没错。
有道理。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朝九晚五,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先休息了。
晚安。
不知为何,感觉她情绪有些低落,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改天找机会问问她。
每次画画出关我都会停笔休息一段时间去旅行,但这次我哪也没去,每天在c市的街头闲逛,最常去的是清湖,那里远离城市喧嚣,很安静。
我沐浴着晚霞坐在桥边的长椅上看手机,无意中刷到冉冬最新朋友圈动态:一张小女孩独自淋雨的图片,底下配文,终究还是走了,也罢。
第一感受是她分手了,什么时候谈的,从未听她提起过?难怪她最近情绪低落。我在通讯录里找出她的电话,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拨出去,感情的事情还是当面的安慰更有效果。
我订了第二天下午去a市的机票,正在候机室等待时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母亲晕倒住院让我立刻去医院,我捏着手里的机票,思考几秒装进包里赶往医院。
母亲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做完手术便没什么大碍了,但她有被迫害妄想症,不论大病小病,只要住院她总幻想自己会随时死掉,必须让我和父亲陪在她身边。
一周后,母亲出院,我重新订了去a市的机票,还好这次一切顺利。
下了飞机我给冉冬打了电话,没人接,半个小时后我又打了过去,还是没人接。我突然心慌了,她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毕竟她一个人独住。可我不知道她现在的住址,只能不停打电话,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接起。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洗澡,你打这么多电话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没,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怎么会。”
“冉冬,你要不要找人合租?至少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然后死了能被很快发现?陈墨,没事,不用担心,生死有命,不管你是孤身一人还是和别人同住,一个人死去的概率是一样的。你今天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冉冬岔开话题,我也没再继续劝说,她一向随性,喜欢自由、不被约束,跟父母在同一座城市都很少回去,更别说与他人同住。
“我来a市了。”
“今天周二,你是来工作还是,准备待几天?”
“闲逛,初步计划五天。”
“最近比较忙,周内没时间,周末见怎么样,我请你吃饭。”
“好,那到时候联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