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慕容皝闻报赵王起兵，亦起雄兵五万，攻掠令支城之北。</p>
段辽闻慕容皝兵来，急召集诸将商议，准备以兵对兵，正面迎击燕国之军。</p>
慕容翰当时在侧，急谏止道：今赵兵自南而来，此为大敌，明公当并力御之。而欲舍南攻北，若是万一失利，则何以再御南敌？</p>try{ggauto();} catch(ex){}
段辽闻言沉吟，未及答言。</p>
殿中一将越班而出，正是段兰，对慕容翰怒道：我前番为卿所误，以成今日之患。今必欲先伐慕容皝，不复中卿之计矣。</p>
言讫，乃请令而出，引兵北向，追击慕容皝军。</p>
不料慕容皝早就料着，设伏于林密之处，以逸待劳，大败段兰，并掠五千户以归。</p>
段兰逃回，向段辽请罪道：悔不听慕容翰之言，以致此败。</p>
段辽未及发话，门官报入：赵天王石虎兵进金台，与支雄军长驱直入蓟州。我渔阳、上谷、代郡守将皆降，石虎直取辽东四十余城。只有北平相阳裕不降赵国，率部曲数千家登燕山以自防守。石虎引兵直过燕山，来攻令支城矣。</p>
段辽闻报大惊，至此不敢复战，只得下令弃了令支，逃奔密云山中。</p>
临行之时，段辽拉住慕容翰之手，泣道：我未纳公之计策，自取败亡，宜也。某固是咎由自取，复使公丧失安身之所，为此深感惭愧。</p>
慕容翰无话可说，惟有与其泣别，乘乱奔走，往投宇文鲜卑而去。</p>
于是石虎引兵进入令支，徙其民二万余户于司、雍、兖、豫四州之地。拣其辽国中士大夫有才行者，皆加以擢升叙用。分定署守，振旅还都。</p>
其后辽东各署城，皆被慕容皝取而代之，成为燕国领地。自此前燕尽得辽东、辽西之地，威势大增，隐然可与后赵抗衡。</p>
石虎回师邺城，坐犹未定，哨马来报：我军方退，燕军便至，尽得两辽之地。</p>
石虎闻报大怒，击案骂道：我进入令支之时，慕容皝不来会师；待我回师之后，其又自专两辽巨利。若不杀之，此恨难消！</p>
于是再聚甲士，命赵览为左将军，侯招为右将军，遣使四方征募，得民夷二十万人，分为两路进兵，前来攻打辽东。</p>
赵军声势大震，旬日之间，辽东诸郡县反燕而应赵者凡三十六城。因此赵军兵不血刃，直抵大棘城下屯扎，分兵四面围攻。</p>
慕容皝由此大惊且悔，明知不敌，便欲弃城，逃往东胡避之。</p>
遂吩咐己子慕容恪道：你且带领家眷出城先走，为父断后而行。</p>
慕容恪应诺，出外整军，准备起行。</p>
慕容皝急步出得府门，命令部下备马过来。侍从答应一声，自后面牵过一匹神驹，全身赭白，面有奇相，可奔驰千里不疲，一看便知绝非凡品。</p>
白马牵至，慕容皝接过丝缰，便欲扳鞍认镫而上。其马跟随慕容皝日久，向来温驯，但此时见主人揽缰，却忽然踢跳悲鸣，不许近身。</p>
慕容皝奇道：此马见异于先朝，孤尝仗其屡脱大难。今不令孤骑乘，莫非是先君之意，不欲我弃城而走耶？</p>
一时怔忡不定，心意难决。</p>
将军慕容根急出府门，拦马谏道：今赵军兵临城下，乃千钧一发之际也。虽彼强我弱，赖有坚城以御，全军士气不散。今大王若一举足，奔走之气势遂成，三军不可复振矣。若固守坚城，则其势百倍，事至不济之时，亦不失于走。奈何望风而逃，为必亡之君耶！</p>
慕容皝见宝马不行，复闻慕容根切谏，拔剑慨然道：孤方欲夺取天下，奈何便走？</p>
遂令将神驹牵走，率众登城。眼见敌军大至，便如蚁聚。</p>
玄允太守刘佩时在燕王身侧，施礼奏道：今满城士民安危，系于大王一人。大王当激励将士，振奋三军。臣请出城击之，挫敌锐气，以安众军之心。</p>
慕容皝：壮哉，真将军也。我与你七百敢死勇士，愿公旗开得胜。</p>
刘佩应诺，下城上马，点齐七百勇士，打开城门，冲向敌阵。</p>
七百勇士因存必死之心，所向披靡，顷刻斩获二百余人而还，己方仅折数骑。城中齐呼万岁，士气百倍。</p>
刘佩等诸将由此据城苦战，坚持十余日，勇气不减。赵兵终不能克城，粮尽而退。因是逼城扎营，不敢一时尽退，乃先撤外围，次递拔寨。</p>
慕容皝在城上见赵军外围退去，以手加额：此必是先父有灵，今使我成此大功也！</p>
于是唤过慕容恪，嘱令：敌军退去，天助我破赵之时。你引两千精骑火速进击，休作他顾。国家安危，在此一举；若此战不能获捷，待其粮草到时，我等死无噍类矣。</p>
慕容恪领命，遂领二千骑兵，趁凌晨敌军不备开门出城，攻击赵军尚未退却诸营。</p>
石虎诸军正在酣睡之中，忽听马蹄声震，号角悲鸣，犹如天崩地裂，不由惊恐混乱，人不及甲、马不及鞍而逃。</p>
慕容恪乘胜追击百里，斩杀俘获三万余人。于是修筑凡城，布设防守而还。</p>
赵兵诸路大军皆溃，惟游击将军石瞻所部独全，未损一兵一卒，缓缓退归邺城。</p>
字幕：石瞻，本名冉闵，魏郡内黄人。因其父冉良为石虎养子，故此以石为姓。</p>
镜头闪回，叙述冉闵来历。</p>
冉闵之父冉良字弘武，原系陈午部将。当初后赵帝石勒击败陈午，冉良便被俘获。当时冉良年方十二岁，石勒深为喜爱，便命石虎收为养子，改其名为石瞻。</p>
石瞻勇猛多力，攻战无敌，历任左积射将军，封西华侯。石虎见其果断敏锐，且又所向无敌，于是极为宠爱，待如亲生诸孙。</p>
石瞻成年后身高八尺，骁勇善战，又多计谋，授任游击将军，改封修成侯。</p>
闪回结束。此番昌黎之战赵军大败，惟冉闵不损一人一骑，全军未遭创伤而还，由此威名大显，被诸将比于蜀汉虎将赵云。</p>
石虎回至邺城，检点此次败兵之因，复叙有功之将。</p>
遂任命刘群为中书令、卢谌为中书侍郎；蒲洪因功授任使持节、都督六夷诸军事、冠军大将军，封为西平郡公。义子石瞻全军而返，除予重赏之外，许复本名冉闵。</p>
众将谢恩，当即散帐。</p>
冉闵见众人皆出，私谓石虎道：蒲洪才智杰出，得将士拼死效力，其诸子又皆有非凡才能，且拥强兵五万，驻屯于都城近处，实乃国之后患。陛下应秘密除之，以安国家。</p>
石虎不悦道：我正倚仗其父子，欲攻取吴蜀之地，一统天下，奈何要杀之耶！</p>
于是不纳冉闵之谏，反给蒲洪待遇愈加优厚。</p>
有人将冉闵之言告知蒲洪，蒲洪由此深恨冉闵，并且加意防备。</p>
却说慕容皝与赵军大战获胜，乃自整兵讨伐背叛各城，皆攻破之，诛杀甚众。</p>
石虎闻报，重新布局以应：先遣部将曹伏将青州之众远赴海岛，运粮三十万斛给之；又派船三百只运谷米至高句丽，使部将王典率众万余人屯田海滨；更令青州造船千艘，谋复击燕，以报前番昌黎大败之仇。</p>
此时段辽被困于密云山中，派使者到邺城向石虎诈称投降，请求接应，共击慕容皝。</p>
石虎信以为实，派部将麻秋率众迎接段辽。不料被慕容恪在密云山埋伏七千精锐骑兵，布阵以待，大败麻秋援军，擒获赵司马阳裕、鲜于亮，并挟段辽及其部众以归。</p>
慕容皝见到段辽，不由笑道：公今日尚有何说？</p>
段辽到此地步，为求活命，只得卑躬屈膝，向前燕主乞求投降。</p>
至此段部鲜卑辽西公国覆灭，不复存在。</p>
段辽投降之后，次年意图谋反，失败被杀。</p>
赵天王石虎欲报昌黎之恨未成，又被燕国大败麻秋之兵，不由大怒，便令造船练兵，欲从海上北伐，与燕国决战。</p>
却逢冀州八郡大遭蝗灾，颗粒无收，税赋不入，无力以给军饷。</p>
司隶奏请坐罪各州郡守宰，石虎说道：此天灾也，乃朕失政所致，而欲委咎于守宰，岂罪己之意耶！司隶不进正言，佐朕不逮，而欲妄陷无辜，可以白衣领职，勿受官禄。</p>
司隶听罢，满面羞惭而退。</p>
慕容皝尽得辽东，遣使报捷建康，晋成帝遂遣使封其为征北大将军、幽州牧。</p>
其后不久，捷报复至：前军帅慕容评在辽西大败石虎部将石成，斩杀呼延晃、张支，劫掠一千余户而归。</p>
前燕至此国力大盛，隐然具备与后赵决死一战之能。</p>
石虎闻报石成再败，命其攻打凡城，将功赎罪。石成攻打凡城未克，进兵攻陷广城。</p>
慕容皝再派长史刘翔向建康献捷，兼求假燕王玺绶，请朝廷出兵平定中原。</p>
东晋朝廷议论，未肯许慕容皝称王。</p>
慕容皝得知庾冰及庾翼分掌朝廷中枢，于是上书，要成帝休要轻信外戚；又复写信给庾冰，责其掌握朝权，却未能为国雪耻，只知安枕逍遥，雅谈卒岁。</p>
庾冰既知慕容皝上表讽谏天子在前，复见私书直面讥刺自己于后，于是恐惧，自知以其道远，不能控制慕容皝，只得奏请成帝，敕封慕容皝为王。</p>
成帝准奏，遣使复至辽西，封慕容皝为燕王，使持节、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幽州牧，兼领大单于称号，其余官职如故；又分封其部下功臣百余人，爵位有差。</p>
慕容皝拜受晋成帝玺绶毕，便欲进攻后赵，图霸中原。</p>
遂对诸将说道：赵王石虎自谓乐安诸城防守严密，城之南北必不设防，我若出其不意，间道出击，冀北之地则可据而有之。</p>
于是率二万精骑，兵出蠮螉钟，长驱至蓟城，渡武遂津，进入高阳。</p>
燕师所过之处，一路焚烧劫掠，迁徙幽、冀三万余户以归。</p>
慕容皝又派阳裕、唐柱等修筑龙城，建造宫庙，改柳城为龙城县。又出兵东伐高句丽，高句丽王高钊请为藩国，并遣其世子朝拜慕容皝，两国就此罢兵结盟。</p>
镜头转换，按下燕王慕容皝，复说建威将军慕容翰。</p>
慕容翰投奔宇文逸豆归，自谓一贯以威武名扬四方，却终未保全身家，反致寄人篱下，不由郁郁寡欢。</p>
宇文逸豆归亦颇妒忌慕容翰才能、名望，时刻怀有相害之意。</p>
慕容翰便佯装癫狂，终日酣饮，披头散发长歌短呼，以为韬晦。宇文逸豆归因信其疯癫而不加防备，故得以自由周游，以至将辽北山川地形，攻战要路，无不熟悉于心。</p>
慕容皝并未忘记慕容翰，暗派商人王车往至宇文部，暗中观察慕容翰，察其心意。</p>
慕容翰见到王车后默默无言，知其乃是燕王密使，只顾抚拍己胸而已。</p>
王车回至棘城，将此情形归报燕王。</p>
慕容皝不由泪下：当初并非叛乱，是因心有猜忌方才出逃，以手拍胸者，此是心怀故国，欲归我之意也。卿可再去宇文部落，接其归来。</p>
王车：喏，臣来日一早便行。</p>
慕容皝：我知慕容翰能拉三石硬弓，箭身尤为长大。故特为其制造称手弓箭，你可随车带去，埋在路旁，做以记认，悄悄告知慕容翰。</p>
王车应诺，告辞还家，次日便即起行。将至宇文部汗帐十余里处，就车上拿出硬弓长箭，埋在路旁一棵大树之下，并拔出解手刀，在树上做好记认，这才驱车进入宇文部落。</p>
慕容翰见到王车，得知燕王相迎之意，于是意决，寻机偷出宇文逸豆归所乘名马，携同二子逃出都城。复依王车所说，至路边取出弓箭，上马逃归。</p>
宇文逸豆归闻说心爱宝马被慕容翰窃走，不由大怒，即派骁骑百余，在后追赶。</p>
慕容翰父子一马三跨，逃之不快，终被骁骑追及。</p>
众骑欲上前围攻，慕容翰大声喝道：某客居他国，今欲回乡，既已上马，绝无回头之理。我虽佯装痴呆，以往技艺并未失去。尔等休要逼我，自寻死路。</p>
追骑哪肯信他，径直奔驰而来。</p>
慕容翰引弓搭箭，对准追骑，叫道：某久居贵国，心存依恋之情，不欲射杀尔等，让人说我不义。尔等可于百步之外竖刀于地，看我神箭。某若一发便中，尔等便可返回复命，休要枉自送死；若射不中时，某父子束手就缚可也。</p>
追骑不信，果解佩刀插之于地，看其是否果然能中。</p>
慕容翰见有百二十余步，觑得真切，当下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好神射！只一松手，射出一箭，正中刀环，其刀仆地。</p>
追骑无不大惊，以为神助，遂四散逃走，不敢来追。</p>
慕容翰带二子逃归棘城，来见燕王，哭拜于地。慕容皝大为喜悦，礼遇优厚。</p>
咸康八年十月，慕容皝迁都龙城。因与高句丽相邻，由此视为心腹之患。</p>
慕容翰奏道：臣观陛下似有隐忧。是忧宇文部与后赵之前后威压乎？</p>
慕容皝：宇文与后赵虽强，乃是远虑；高句丽近在咫尺，却是近忧。</p>
慕容翰：宇文部强盛日久，屡为国家忧患；但宇文逸豆归篡权夺国，群情不附。兼其见识平庸昏昧，所用将帅无能，国无防卫，军无组织。其虽依附强羯，但声威实力远不可及，无助于救援，今若攻之，定获胜算。但高句丽近在咫尺，常怀窥探之心，故必乘虚而入，袭我不备。臣观高句丽力弱，可一战而胜；宇文部乃自守之贼，定不会趋远以救敌国，与我争利。陛下攻取高句丽后，回兵再取宇文部，则易如反掌。彼二国平，我便可尽得东海之利，国富兵强，再无后顾之忧，图谋中原必矣。</p>
慕容皝闻言大喜，遂纳慕容翰之计，决意出兵，准备进攻高句丽。</p>
当时通住高句丽道路有二，北道地形平阔，南道地势险狭，诸将皆欲行军北道。</p>
慕容翰奏于燕王：诸将之情，亦高句丽之意也。其据常情忖度，必谓我军会走北道，防备亦必重北而轻南。大王应率精兵由南道攻击，出其不意，则高句丽都城丸都唾手可得。另遣偏师由北道进发，即使遭挫，但其腹心已溃，四肢便无能为力矣。</p>
慕容皝深以为然，复听从之。遂亲领四万精锐从南道进发，命慕容翰与其子慕容霸为先锋；另遣长史王寓领兵一万五千由北道进发，两路征讨高句丽。</p>
高句丽国王高钊闻燕王来伐，立即调兵遣将，安排迎敌。</p>
果然不出慕容翰所料，遣弟高武率精兵五万在北道迎战，自领羸弱士兵防备南道。</p>
慕容翰等人率先到达，与高钊交战；慕容皝复引大军，陆续赶来。左常侍鲜于亮独引数名骑兵，先行冲击高句丽战阵，所到之处无不披靡，高句丽军阵势大乱。</p>
前燕军乘势攻击，高钊由此大败，溃不成军。燕将左长史韩寿奋勇上前，斩杀高句丽将领阿佛和度加。各路诸将乘胜追袭，乘势攻入丸都。（本集完）</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