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王妃担忧地攥着自己丈夫的手:「亲爱的,我们现在很危险。」
「他们的处境要比我们更危险。」
哈维德王子低声说道:「而且如果这些人不清醒过来,我们就出不去,离开了这辆车,我们自己的生命也将失去保障。」
「我听你的。」
王妃点了点头,她不安地转过身朝着车后的广场看去,却见那里同样乱成一团,不断地有灰头土脸或是满身血迹的人从那里跑出来又或者协力将伤员们扛出。
她看见有几个年轻人贴着广场的边缘跑了出来,他们看起来同样紧张极了,而且还慌不择路地选了这条最宽敞,却也最混乱的道路。
再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建筑,却是恰好看见某个商店的二楼窗户被人推开,紧接着,手持长管结晶铳的身影从中探出……
「哈维德!」
她本能地惊呼起来,然而声音还未落下,响亮的枪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几乎是瞬间,那些铭刻于豪华车辆当中的诸多防护仪式均被触发,层层叠叠的魔法光影于车身之上亮起,于是第一轮从不同角度射来的结晶子弹当即便在这层防护面前化作了无用的碎粉,正如法师亲卫之前所介绍的那样,结晶铳的射击根本没有办法造成任
何有效的作用,在严密的防卫之下,这些能够轻而易举穿透钢铁、击碎人体的武器却只能制造出骚乱与响动。
卫队们的反击立即开始了,于是那些作商人、平民甚至警卫装扮的枪手们立即便遭受了巨大的损伤,而躯体、四肢乃至脑袋爆裂开的画面则造成了新一波的恐慌,这一次,人群的骚乱已经再也无法遏制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极端混乱的人群当中,几个身上披着魔法防护光芒的人影正在艰难地朝着车辆的方向前进,终于,几名身穿德兰王国传统服饰的年轻人从人群了挤了出来,而他们在露面的第一瞬间,便即取出了那形似手铳的武器,并朝着那车辆扣动了扳机。
在扣下扳机的瞬间,普特林感觉时间的流逝已经完全停滞。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自己的血液,自己的所有思想仿佛都注入到了手中的枪械当中去——仿佛那里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自己的一切尽数吞噬吸取,而从枪口当中飞出的子弹,则成为了这一切的凝聚。
那颗子弹带着阴暗的光芒,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一名强壮护卫手中巨大的扼魔银盾牌,随后又钻进了他的胸口,于是附着在子弹上的灰暗能量在瞬息之间便侵蚀、吞噬了那名忠诚护卫的所有生机,在这之后,这枚子弹继续向前飞行,一切设置好的魔法防护仪式在它的面前似乎都失去了效用,就连安设于车辆当中的密仪也在怪异的影响之下紊乱失效……….
于是,那颗子弹终于撞上了透明的车窗。
一如恶魔从深渊当中投出来的恶毒之吻。
血色在破损的车窗之内弥漫开来,女性凄惨的哭喊与尖叫将空气撕裂,然而又有数枚子弹从青年们手中的枪械当中射出,而伴随着最后一颗子弹的射出,普特林惊讶地发现,自己强壮的手臂似乎变得干瘪了起来,他的力气开始流逝,他的灵魂也仿佛受到了某种遥远且古怪声音的呼唤,即将从躯体当中离去。
他再也握不住手里的武器了。
在他松手的瞬间,笼罩于身上的防护仪式也终于彻底崩毁,在一名愤怒士兵的冲撞之下,普特林和自己的所有同伴们一样摔倒在地,他听见了自己身体当中骨骼碎裂的声响,但他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在这一刻,这个年轻、冲动且热血的青年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似乎就已经将自己的未来和生命献了出去……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究竟做了什么?」
一闪而逝的清醒当中,这个念头蹦了出来,但他来不及仔细思考,四周杂乱的声响便已经如同海浪般碾了过来,于是他最后一丝意识,便彻底消失在了这压抑的黑暗当中。
哈维德王子死了。
和自己最爱的妻子一起。
那种足以洞穿魔法仪式的特殊子弹成功地钻入了王子与王妃的身体,而存于其中的阴暗力量则快速地夺走了他们的生机,这令他们的身体在转瞬之间变得干瘪瘦弱,仿佛在沙漠当中暴晒过的干尸。
负责贴身保卫王子安全的法师亲卫完全呆滞了,装下了无数魔法知识以及实战经验的大脑彻底陷入了空白,然而就在这时,钟楼广场的中央却突然传出了一种奇怪的声响。
尖锐、短促、没有规律可言。
就如同狂风穿过细小的缝隙与孔洞所吹出的刺耳哨音……
于是他抬起头,朝着广场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那团已经开始渐渐散去的烟尘当中,似有一团巨大的黑色阴影正在来回晃动,它看上去就像是从那广场的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看上去像是烟雾,又好似流动的液体,而随着那怪异阴影的不断变幻,刺耳的声响接连而来。
相比于远处人们所看见的模糊
景象,那些停留在广场范围内的士兵与法委会执行者们所看见的画面则更加令人感到恐惧,他们看见,那团隐藏在地面裂口之下的阴影顺着坑洞一点一点地来到了地面之上。
它们在流淌、在蠕动,而一些距离稍近的施法者则还看见,在这些令人作呕的黑色粘稠液体里,甚至还缠裹、漂浮着许许多多模糊的残骸和阴影,看上去,那似乎都是些存在于下水道当中的事物。
老鼠与蛇虫的躯体、肮脏的秽物、人体的残骸……
任何活人所本能厌恶的一切肮脏存在似乎都聚集在了这些肮脏的黑色黏液当中。.
零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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