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萨祖没能留在龙虎山?”
张静清沉吟片刻,道:“因为那时候,天师府还没有冒姓的说法,天师之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传外姓弟子的!”
张静清点到即止,但张之维却是听明白了,因为萨守坚是外姓,所以即便他师从张继先,张时修这两代天师,但依旧进不了天师府核心,作为一个外人,在修为高到一定程度后,肯定是要离开天师府的。
张静清继续道:“当然,还有另一层原因,萨祖受虚靖天师的影响太深,虚靖天师还天师之位给堂叔,云游四方,他也不可能在天师府久留!”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虚靖天师和萨祖还真是洒脱啊!”张之维道。
作为天师府弟子,对于历代天师之事,大抵是了解一些的,虚靖天师就是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他被誉为天师府历代天师中,仅次于祖天师张道陵的存在。
此人的经历,相当的传奇,传说他五岁之前,不言不语,如同痴呆儿,但五岁之时,听到鸡叫,突然一股活泼生发,得炁化作先天异人。
此后,他的人生就如同开了挂,不管学什么,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三年功夫,就当得了他人百年苦工,总之他的经历相当离奇,张之维与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在张继先九岁之时,恰逢二十九代天师寿元将近,即将羽化,要进行天师之位的传度。
本来,早就确定好的下任天师,应该是张继先的堂叔张时修,也就是后来的第三十一任天师,他的修为和德行,本来在龙虎山无出其右。
但恐怖的事发生了,等到传度的时候,众人赫然发现,曾经的天师之下第一人,异人界中的顶尖高手,竟然比不过区区九岁的张继先!
出于某种考量,第二十九代天师,跳过张时修,把天师之位传给了张继先。
成为天师之后,张继先又修行了几年,直到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当时的大宋朝发生了一件大事,解州运城那边发生水患,有东西在江里翻江倒海,造成大量人员损伤。
朝廷无计可施,便想起了龙虎山,于是受皇帝宋徽宗之邀,天师张继先前往治理水患。
到了现场,张继先先是以符箓平息了水患,引出了此次事件的元凶,一条修行数百年的蛟龙。
随后他便起坛作法,要敕令神将诛魔,但在敕令的时候,他发现解州当地,也就是关羽的故乡,武庙里的关羽香火旺盛,已然从众人信仰的愿力中诞生出了灵性,他便没有敕令法脉神将,而是敕令出了关羽,斩杀了蛟龙。
事后面见宋徽宗,说起此事,宋徽宗不信,张继先便当着宋徽宗的面,又一次敕令出了关羽。
一见到关羽,宋徽宗顿时惊为天人,从此,关羽就开始了他的封神之路。
宋徽宗连续五次敕封关羽,敕封力度一次比一次大,还在全国各地大建关帝庙。
从那以后,关羽便入主了道教,成为了最著名的武财神,也成为了道教四大玄坛元帅之一。
不仅如此,宋徽宗还像朱棣对待武当一样对待龙虎山,在龙虎山大兴土木,现在龙虎山的有些建筑上,还有宋徽宗亲自提笔写的字呢。
可以说,十三四岁的张继先,不负上代天师所托,把龙虎山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还为龙虎山扩展了法脉,一手打造出了一位上坛天兵的元帅,并受用至今。
当然了,这位天师的传奇事迹不止于此,天师府现存的阳五雷和阴五雷,便是他从完整雷法中提取出来的手段,甚至清微派和神霄派的雷法,皆是受了他的影响,所以他也是道家的雷祖天师。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天师也曾出现在四大名著的《水浒传》中。
《水浒传》的开篇便是天下闹瘟疫,皇帝派洪太尉去请张继先出手救灾。
结果在这个过程中,洪太尉误走妖魔,从张继先那里,放出了封印在天师府内的一百零八个魔头,也就是后来的梁山一百零八好汉。
当然,说是误走,但其实却是天师有意引导了洪太尉所为。
书中本是无稽之谈的杜撰,但张之维脑中,却莫名想到了后来的三十六贼结义。
梁山好汉结义,举旗造反,一百零八人,搅得天下大乱。
三十六贼结义,甲申之乱,搅的异人界大乱。
这其中,会不会有所联系?
想了想,张之维问张静清:
“对了师父,传说虚靖天师在位期间,曾发生了一百零八魔将霍乱天下一事,四大名著中的《水浒传》就是以此事为原型写的,这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
张静清沉吟片刻,道:“确有其事!”
“传说此事是因我们龙虎山的虚靖天师而起,具体是怎么回事呢?”张之维又问。
这次,张静清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张之维。
张之维心里一跳,师父虽喜欢卖关子,但绝不是那种有问不答的人。
他瞬间明白,刚才这个问题,应该是涉及到了天师度的禁制,所以师父说不出话来了。
刚才他只是一时兴起,随便一说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梁山好汉竟然真与天师度有关,或者说与天师度中的秘密有关。
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竟能造出祸乱天下的一百零八魔星?张之维心里思忖着。
张静清开口了:“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多说无益,知道了也无益,此事作罢,不必再提。”
“刚才也只是为师一时兴起,别说你不接,就算你接,为师也不会传你,为师先天足满,距离羽化还早着呢,这些东西,伱一时半会儿就别想了!”
说罢,张静清扭头看向窗外香火旺盛,经文声和法铃声交织的龙虎山。
心里却在暗暗想道,自己就是传度,也得替你们挺过接下来的那段最残酷的岁月后再传。
见师父扭头看向窗外,无意再说,张之维道:
“对了师父,刚才我教您的金光咒,可有领悟?”
“…………”张静清虚着眼睛看了张之维一眼,这话怎么这么别扭,这不是自己常挂在嘴边的吗?
“没大没小的,想挨板栗?”张静清道。
张之维嘿嘿笑道:“都是师父教的好,言传身教!”
“好一个言传身教!”张静清沉吟了一下,哈哈笑道:“刚才时间虽短,但为师也确有所获,想不到教了一辈子徒弟,今天被徒弟教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师父哪能面面俱到?有时候就要我这种愚者补充一下!”张之维笑道。
“愚者?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张静清没好气道:“上次不还大言不惭的给我说,天下英雄,唯师父与维耳吗?”
“对其他人来说是英雄,这不是在师父面前吗?”张之维笑道。
“得了得了,你别贫了,你要是在其他人面前,也像在为师面前这么贫,为师就放心了!”张静清说道。
“亲疏有别嘛!”张之维道。
“好了,明天授箓大会就开始了,刚才你心神受损,回去调息一下,别给明天留下间隙,至于今天讲的那些,你不必声张,自己知道就好!”张静清嘱咐道。
“知道了,师父您还不放心我吗?”
张之维打了个稽首,起身走出大上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