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被蚊子折磨醒的莫杵榆疲惫的起身,边上的三娃和莠儿睡得很香。
“都是狠人啊!”
莫杵榆实在没法把蚊子叫当摇篮曲,起身出了屋。
夏天的夜色很明媚。
莫杵榆抓挠着手臂上的瘙痒,打眼一望,夜色下的篱笆小院里,菜园歪柳,辘轳井口和三间土坯房。
中间是许氏住的主屋,左边是他们三小的小屋,还有一间看样子是柴房和灶房合并的。
莫杵榆到了井边,转动轱辘将水打上,倒入一旁的木盆里,又回屋拿了块麻布出来,沾水擦身。
冰凉的井水减轻了身上的瘙痒。
但莫杵榆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把剩水倒菜地里,莫杵榆回屋躺尸。
翌日,日上三竿。
当莫杵榆醒来时,感觉身上最后一滴油水让蚊子顺血掏空了,有点轻飘飘的眩晕感。
起身不见三娃,莠儿不在,主屋的许氏大概也到了孙家做活。
莫杵榆下了炕,活动活动,更感乏力。
走出门小屋,放眼一望,艳阳渲染下的院落白得有些刺眼。
适应后,看到篱笆外有条小道,小道对面有座石坡,依稀长着些草木,总体看较为荒凉。
“空气是真好。”
深吸一口气,疲乏稍减,莫杵榆挠着屁股去井边打水洗漱。
他含着一口水,来到菜园边一喷,低头看着破土不久的菜芽子,不施肥,两个月也吃不上。
再看另一边的鸡笼,空空荡荡。
索然无味来到厨房,先看到黑亮的土泥灶台,头上是蒙了厚厚一层烟灰的木梁,从烟灰色泽和蓬松状来看,最近做的菜光有烟了。
打开米缸,空空如也。
到瓶瓶罐罐的架子前翻找一阵,就找到一块石盐和一抓杂粮,就一抓,一抓就能抓完,还是皮包骨般的少年手掌。
“果然是狗尾巴草籽。”
昨天的杂粮饼他就吃出来了。
莫杵榆左右一看不见筛子,簸箕倒是有。
先做点填填肚子再说。
狗尾巴草籽是粟米祖宗,就是量少粒小。
生火对莫杵榆不是难事,火柴堆旁有备好的干艾蒿。
此物可做药,亦可当茶,还能做成引火的火绒,更妙的是能驱蚊!
抓把艾蒿重搓轻揉制成火绒,再拿一旁铁杵和燧石朝火绒敲出火星子,不多时火绒冒起青烟。
“还行,没生疏。”
莫杵榆捧起火绒轻呼慢吹,直至燃起明火。
引燃炉灶,接下来就是烧锅炒粟。
锅是半嵌在灶台上,莫杵榆这体格搬不动,便用葫芦瓢舀水,舀不出的用竹片刮干,再放入草籽。
待草籽香气溢出,接着如小爆米花般逐一爆开。
炒起爆米倒入簸箕,给锅里加了三瓢水,莫杵榆抓起簸箕到外面筛选片刻,总算获得一小碗喷香的爆草籽。
草籽就算爆了个头也不及普通粟米大。
磨点盐洒上,抖匀,刚尝一点莫杵榆就摇头。
“火候过了,盐也不好。”
吃下大半碗,嘴都干了,他回厨房将大锅里烧开的水盛出一碗晾着。
刚出来,见篱笆外一个瘦弱身影出现前门小道。
莠儿回来了。
小丫头都瘦成麻杆了,居然还有力气背着大背篓,三娃还蹲在里面,手里举着鱼篓,露出个脑袋冲他憨笑。
这家伙,老成跟憨傻是怎么做到无缝连接的?
“榆哥。”
莠儿见莫杵榆坐在屋檐下,喜滋滋的推开篱笆门,报喜似的道:“今天俺捡了四条鱼,三娃子还抓到一条鳝鱼呢。”
“我看看。”莫杵榆起身,先把三娃抱出来,再帮大丫头解下背篓。
大丫头兴高采烈的将三娃手里鱼篓捧起,献宝似的给莫杵榆:“榆哥你瞧。”
莫杵榆打开一瞅,里面一条尺许长的黄鳝,还有半斤重的鲤鱼和三条两指宽的鲚鱼。
鲚鱼又称刀鲚,俗名刀鱼。
这可是好东西,可惜死了。
看鱼眼应该死了不久,但水产死的跟活的区别巨大。
“有的吃就不错了。”心想着,就听莠儿叫道:“憨娃,你吃啥?”
她见三娃端起凳子上的碗,抓出一些棕白的小粒粒就拍进嘴里。
“爆草米。”三娃说后又评头论足道:“有点过火候,手艺退步了。”
“草米?是俺采来那些吗?”莠儿看着不像,过去手抓了一点放嘴里,顿时两眼放光道:“嗯嗯好吃,香香咸咸的,额……榆哥,你不会是用了盐吧?”
“一点。”
莫杵榆转身进厨房,拿出铁片似的薄刀片,再打盆水开始处理鱼。
一见莫杵榆的举动,莠儿忙道:“俺来俺来,呀,榆哥你咋用这么多水啊?”
莠儿没注意到榆哥娴熟的剖鱼手法,就心疼水去了。
跑到水缸边,一看她辛苦打的半缸水见了底,丫头抱头发出一声尖叫。
“别嚷,回头我给你装满。”
莠儿气鼓鼓的提桶走出来:“不用。”
“那我给你做吃的,犒劳你。”
莠儿头也不回道:“榆哥哪懂做吃的,放着等俺来做。”
她这话说完,莫杵榆已经将鲤鱼处理干净。
等莠儿打水回来一瞅,惊讶道:“真剖好啦?你啥时候学的啊榆哥?”
“神仙点化。”三娃提醒。
“真的呀?”莠儿回头一脸惊奇。
三娃憨笑:“是咧是咧,俺都听到了,榆哥要咋做?”
莫杵榆不假思索道:“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