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营的庄园,每年还能给族中供给上千贯。
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走到头了。
谁成想,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会路过一个老神仙,指点一个绝境少年。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他很清楚机遇这东西求不来,不过能抓!
回去路上,亲信担忧道:“老祖母似乎对怀表不感兴趣啊。”
大管事笑道:“老祖母想知道时辰,随时都有人向她汇报,自然不需。”
“那大老爷那边不也有人汇报吗?”亲信更加担忧。
“这你就错了。”大管事笑容更盛道:“他在府里有人报,但在吏部衙门呢,即便也有人报,朝会呢,吏部小会呢,看一眼和张张嘴,明显后者更费劲,很快他就会习惯了,况且此物胜在新鲜,别人没有我独享,这种滋味你是不会清楚的,用不了他们就会联系我,然后在京师看一家钟表铺,而京师市场一开,全国商贾都会争相竞购,那时候,二三十贯的怀表,将百贯难求。”
“嘶。”亲信惊讶道:“真能卖到百贯?”
“只多不少。”大管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特别是当工艺进步后!
另外有一点他没告诉亲信,那就是这东西,很可能会成为御贡品!
成为贡品不是不能民间售卖,这里面的道道,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比如雕龙画凤,镶嵌特殊宝石等,而弄点梅兰竹菊,或雕一手诗词,这个倒是没人管。
亲信高兴了一会儿,突然又忧心忡忡道:“生意做大了,主家会不会……”
他虽点到为止,大管事依旧心如明镜道:“你说,他们会相信,钟表出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之手吗?”
亲信瞬间恍然道:“对啊,这件事一直是榆哥和大管事私下商议的,村民也是大管事你亲自召集的,乡野之人哪能判断清楚,多半要以为是大管事将事情交给榆哥做,却不知这技术主在榆哥而非大管事,只要主家认定是大管事所为,他们只会提高大管事的地位,而不敢逾越一步!”
大管事笑道:“算你聪明。”
亲信却又担忧的问:“那榆哥会不会……”
大管事摇头:“榆哥得高人指点后,所做之事你不觉得蹊跷吗?”
“哪里蹊跷了?”亲信不解。
“煤球、煤炉、缝纫机,包括这钟表,他不是白扔出去,就是将最大利益割让出去,足可见,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那就是没有地位,没地位的人何以自保?”
“哦,原来如此!还是大管事英明,换别人早已向他威逼了!只怕钟表还没出现,就为一个煤球,甚至是他那甜酱,都可能……”
亲信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大管事笑道:“甜酱也只是能勾起小商贩的贪念,煤球固然可做成大生意,但邬启泰却是个外人,贾亥杨仝先前也不过寻常村户,如今也要站在我这边,说起来,当初我并非是贪图这利,只是抱着试一试心态,看榆哥背后是否真有高人,望得指点助我入无竭,才帮衬一二,不曾想,赠一块地得两百亩地,赠木石得钟表,这真是……”
亲信笑道:“大管事何不再赠试试?”
大管事忙摇头道:“不可,钟表已足够我用心经营数年,再以此换利就显得贪得无厌了,惹老神仙不高兴,对谁都不好,况且我提议他当里正,你真觉得,只是让他牵头吗。”
“他必有所求!”亲信恍然的继续道:“我们只要等他开口足矣!”
大管事笑而不语。
济州侯府当天就让人将怀表送走了,因是老祖母亲派,故而这大家族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事。
从济州府走水路,进入大泽再转到五丈河,随后直抵京师,也不过三天时间。
孙大管事回到河口村的第二天,五块怀表已经送达京师的孙家府宅。
翌日,朝会前,待漏院中。
无聊的几个大臣就瞅见吏部侍郎孙乾恺,忽从怀中摸出一个鹿皮小包,然后将一个木铜器物掏出来,打开木盖扫了一眼又收起来。
这没引起大家多少关注,等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大家又见他掏出这玩意扫了一眼。
“孙侍郎看什么呢?”
“蛐蛐养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
孙乾恺一笑,道:“哦,我只是看时辰。”
笑声刹那皆无。
这话,放在莫杵榆的现世里,最是稀松平常了,甚至都不用问,从孙乾恺行为上,大家就能猜出他在看时间。
可眼下这个平行世界,十二世纪初期,哪有这样看时间的人?
“你那是日晷?”
孙乾恺摇头:“不,此物叫怀表,是件十分精致的小玩意。”
官员们纷纷好奇的围过来,孙乾恺一边展示,一边解释,是狠狠装了一次杯!
众人皆无我独享,即便是放在年近五十的孙乾恺这里,也格外受用!
“此物孙大人从何处所得?”
“如此精巧,莫非出至那位名家之手?”
孙乾恺只是笑而不语。
终于有一位老将军受不了了,冷声道:“孙侍郎,你倒是说啊,笑什么,想讨打是不是?”
孙乾恺汗颜,道:“老将军勿怪,这并非出至名家之手,也非我购买,乃是家中托人送来,是我一位侄儿得无名高人指点所制,担忧我吃睡误时,特地请我娘转送来,我娘命我日日携带,置于桌上,也是怕我办公误时。”
“话说……”孙乾恺又看了眼时辰,皱眉道:“这已辰初,陛下莫非又是耽搁了?”
“都辰初啦?”
“你不会看吗,这怀表上的时针刚进入辰初。”
“大人们都挡着,下官见不着啊。”
“刚听田公公说了,陛下昨夜丑时才就寝,此时应当还在洗漱中,再等等吧。”
老将军突然搂着孙乾恺肩膀道:“你这东西,可否割爱啊?”
孙乾恺当即摇头,为此,他刚才还特地说他娘赠的,结果这老家伙,是一点不客气啊!
所幸,太监来通报,他们要上朝了。
老将军也没辙,只能把这事延后了。
他的确觊觎这东西,但不是为自己,而是行军操练!
他一眼就能看出,此物在这方面有大用处,管你白天黑夜,有此物在,调遣军队所化时辰能精确到那个“秒”上,比那劳什子的滴水计时强了不知多少,且滴水稍有不慎就会错记,或有人故意错记!
等有了此物,他倒要看看往后谁敢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