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这一路,从老头这里搞到了不少祭尸教的情报。
知道了祭尸教内部也是斗争不断啊。
以前的祭尸道,只有三脉,分天脉、地脉和人脉。
天脉精通借星辰之力炼尸,地脉借山川之气炼尸,人脉借人恶欲之气炼尸。
后祭尸道被灭,诸多传承断了,但新玩意也没少冒出,不过总归是逃不出这三脉,只是有些人,三脉都沾了一点,炼出了集星辰、山川、恶欲的尸隗。
这类尸隗,强的特别强,弱的也特别弱,没有不上不下的。
而三脉传承所演化出来的祭尸教,到了如今大体可称七脉。
老魏这肉身,是集地脉与人脉演化的一支,教中称之为山邪,类似的还有水魑,说白了就是炼水鬼的。
其余五脉分别为:天欲、阴婀、星憎、风痴与地阙。
具体哪一脉强,这个没法比较,有些脉很大,如建立殇国的天欲,此脉弟子数量最多,虽杰出的不少,但歪瓜裂枣更多,平均下来拉低了不少实力。
老魏身边的老头属风痴脉,人是第二少的,行踪却是最诡异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动起手来,对手往往不知道自己咋死的。
这一脉就追求一个快,炼的尸也是往速度上疯狂加点,其尸隗行走如风,可悄无声息,亦可呼啦大作。
弱点是啥,人没说,老魏更不好问。
他就问最强。
老头也很认真的思索一番,才道:“要说现在真不好论,但要说去年的话,地阙一脉的阴耀,当初我教第一人啊,至少在老头子认知里!”
老魏很快就反应过来问:“去年最强,莫不是去年死了?”
“哼哼,终南野人,当朝国师柳弃衣所杀。”
老魏眯眼,扭头问:“京师郊外,那旱魃是他炼的?”
老头垂低的头颅点了点。
“怎么不跑啊?不是说旱魃上能屠龙么,不说灭个人,阻挡一时半会总该没问题才是。”老魏言词中附加叹息。
老头冷笑:“世上哪有什么龙,何况那可是天下第一啊,能从他手里逃跑的人,老头子至今都没听过!”
老魏又眯眼,笑问:“柳弃衣啊!话说这天下第一不穿衣服吗?”
老头摇头道:“非彼衣也,他弃的是衣钵,他原是和尚来着,后修道,再从儒,只怕已集三教大神通,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他在的地方,你不可靠近十里,不,百里……最好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老魏又继续打听那国师的事,可老头明显不想提及这人了。
这让老魏有些失望。
他们猜测过,这人很可能是祭尸教的!
毕竟他提议改年号嘛,掩日可不是啥好年号。
但是自从改了年号后,他从这肉身的记忆里发现,藏匿在烨国的祭尸教徒都迁往殇国了。
而他从殇国出来,主要也是调查这件事。
看是否是烨国想要一网打尽。
而国师是否是祭尸教,至今还是个谜。
这具肉身记忆里对国师身份无半点猜忌,倒是梦想某一天做掉他,名扬天下。
从白天走到黑夜,老魏和老头来到一处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无人村庄落脚。
点燃篝火,老魏从行囊里翻出油纸包,将一块腊肉拿出,用匕首割下一片片,竹签一插就开始烤起来。
烤肉时,老魏喝下一口水,从一个布袋里抓出一把米花,一点点往嘴里送,一边咀嚼着说道:“来点不?”
“不必。”
老头盘坐在墙角,啃着一块肉干。
“你我相遇都半个月了,你却始终没放松警惕,活着不累?”
老头一笑,自得道:“老头子要没这点心思,早死百八十回了。”
老魏摇摇头,叹道:“没意思,话说前辈你既然怕死,何必趟这浑水,塞北可不是安养天年之所。”
“哼哼哼,正因如此,这趟老头子还非走不可了。”
“哦?”
老魏疑惑。
老头继续道:“我这辈子就没干过啥大事,逢祸就躲,逢强就避,也是啥大场面也没见过啊!眼看半只脚落了黄土,我不想就这么窝囊的结束一生!”
老魏收回目光,专心烤起腊肉。
翌日天蒙蒙亮,两人再度启程。
又走了两天,两人没有商议,而是很默契的改成白日休息,晚上行路。
越靠近塞外的晚上,越是危险!
当然,这危险就源于他们背后的祭尸教。
所以他们在这里行夜路远比白天安全数倍。
毕竟白天有燕州军巡逻,搜查祭尸教徒或藏尸地,城池周遭早已成了禁区,但凡来历不明者统统格杀勿论。
特别是他们这种北上的人更扎眼,跟脑门上刻有邪教徒没区别,一杀一个准。
两人还是没有商讨路线,却又再度默契的进入了太行山。
又走了一夜,土石结构的长城已遥遥在望。
两人没有靠近,隔山望了一会儿,便又默契的寻找藏匿地休息。
老魏率先找到一处左边山石右边树丛的,背靠青草坡的绝佳之地。
这坑槽是小了点,但也有两平,挤一挤,三四个人也能容得下,但老头还是寻了另一处休息。
白天两人就在树荫下度过,到了晚上,他们又默契的走出隐蔽所,正要往长城方向的山脊走去,突然察觉不对劲,两人又一声不吭的退回各自隐蔽所内。
不一会儿,如风吹树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来到他们藏匿附近,紧接着脚步声先后停下,人声传出:“从这里翻过长城,一路北上就能到阴山了。”
“那还等什么?”
“别急,没见这长城所在山脊都光秃秃么,稍微高点的草都被连根拔掉了,没有遮蔽之物,长城上看下来是一目了然。”
“那当如何?上面可是有兵!”
“咱们人多,不能轻易行事,等下半夜吧,那时候巡逻卫兵困乏了,抓着他过去一班的空挡,咱们立刻冲到长城下,但不能立刻翻墙,还得再等一班。”
言下之意,就是先玩灯下黑再翻墙。
老魏心底冷笑。
这些人,显然是邪教徒,不过并非是塞北祭尸教,而是藏匿在烨国的邪教传人们,应该从未出过塞外,就算出去过也绝对没走过这条路。
往这里去塞北其实不用翻墙,有暗道。
这暗道是祭尸教伪装工匠修的,他们没有宣扬,知道的人只有他们的传人,老魏这肉身,就是其中一位的徒孙。
不过时至今日,知道的邪教徒已经不少了。
这些人显然不知,也不懂他们从哪搞来的情报,只听说了祭尸教众多往这条线出国,殊不知这条路的关键节点!
老魏没吭声,老头也没动静,显然又默契的不与这些人为伍。
从这点看,老魏推测,老头应该是知道暗道的!
否则他现在应该现身,跟这些人一起闯。
这跟谨慎没关系,一来祭尸教有自己的黑话,二来翻墙的话,人多成功率才高!
留下点不懂事的小年轻当后盾,不比一个人去,被发现时瞬间被围好么。
人多未必会暴露,人少也未必不会暴露。
耐心等这一伙人商量完毕,得知这群人要下到山坳,尽量靠近长城所在山脊,老魏刚松口气,突然,透过树冠洒下几缕的稀薄月光中,一个屁股出现在他头顶一米多高处。
“我勒个去!”
他这地方,从上方山坡往下看,确实是个天然的大马桶。
特别是他头顶的斜坡上,还有块凸出的石头适合垫脚。